等我回房間時，珮臻已經睡倒在床舖另一頭。

「妹怎麼了？」

「她剛才哭訴被奶奶罵，哭一哭就睡著了。」

「果然還是小孩子。」我啞然失笑的說。

媽媽掙扎的起床，從小錢包內掏出兩百塊交給我。

「珮妤，你等一下還是去幫她買一桶乖乖桶回來。我們可以省吃儉用，但不能因為一桶糖果讓你妹被同學排擠或者瞧不起。」

「嗯，我也是這麼想。只是奶奶不想對珮臻有求必應，她說我們家沒有錢，不能亂買東西。」

「唉……，都怪媽媽沒本事，加上身體不好動不動就生病請假，這個月恐怕也領不到多少薪水，還有你爸的醫藥費，每個月都入不敷出，才要讓你們姊妹跟著我們這種父母吃苦……」

聽到媽媽的自責，讓我把原本想說的話吞回肚子裡。這學期老師希望大家都能參加課後輔導，雖然費用比上安親班便宜，但是這筆錢對家裡來說依舊是很大開銷。

我給媽媽一個安慰的微笑，只有我知道那是心裡苦悶的皮笑肉不笑。

「媽，你別這麼說，只要我們全家人平安在一起，比什麼都重要。」

「你長大了，珮妤。聽你這麼說，媽媽覺得很欣慰。」

當我和媽媽交談時，聽到客廳傳來電話鈴響。沒多久，就聽到奶奶喊我名字。

「珮妤，電話！有人找你。」

「哦！來了。媽，我去接電話。」

奇怪，會是誰打電話找我？平常很少有人會打到我家……。等我接起話筒答案馬上揭曉。

「唉喲！是我李孟儒啦！珮妤，救命啊！今天回家作業我有好多都不會寫，可是你家又沒電腦不能在線上教我，怎麼辦？」

「遠水救不了近火，你會寫的就自己先寫，不會的地方我明天到學校再教你吧！」

「我看你還是早點到學校，借我抄一抄比較快……。唉！我這腦袋不管怎麼用功，成績還是爛到爆！」

「呵呵……，沒那麼嚴重吧！」

每當聽到李孟儒哀號自己的爛成績，會讓我感覺老天至少還是公平的；上帝給她一個要什麼有什麼的優渥家境，卻給我一顆讓她羨慕到流口水的聰明腦袋。

「對了！我差點忘記問你一件最重要的事，這學期課輔你會參加嗎？」

「不知道。我不想再增加家裡的負擔，可是老師又希望全班放學後都能留下來一起念書；一下子要交那麼多錢，讓我覺得好煩哦！」

幾千元對李孟儒來說可能只是買一雙球鞋或者一件衣服的金額，但對我而言卻像是天文數字一樣遙不可及。

接下來，我對李孟儒在電話那頭的侃侃而談幾乎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等她終於說出「再見」時，我整個人才如夢初醒。

掛上電話，我心裡的壓力比買一桶乖乖桶還要沉重好幾百倍。

「珮妤……」

「什麼事情，奶奶？」

我一回頭，才發現奶奶不知道已經站在我背後多久，而且還聽見我的煩惱。

「這是奶奶的老人年金，你拿去繳課後輔導，如果不夠你再告訴奶奶，我會想辦法籌錢給你。」

「不用了，奶奶！我的成績根本就不需要上課後輔導，老師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她應該不會強迫我參加課輔。」

「反正我這些錢也沒有其他用處，你知道奶奶對你的期望，就當是我投資一個未來的醫生。快把錢收起來，不然被你妹看見，她又要抱怨奶奶不公平。」

「奶奶……」

我感動到都快說不出話來。奶奶平日一邊做代工還要一邊拾荒努力找機會賺錢，現在卻把每個月三千元的老人年金省下來給我補習。這一刻，我終於知道守護天使長什麼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