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路仁教授】

「口試每人5分鐘，實際只用3分鐘，不如不辦，」在某明星大學入學甄試說明會，有家長提問系主任。「不口試，你們就不會來說明會了，」主任答。

家長響起笑聲。 從主任看下去，乃有趣玩笑；從台下看上去，家長請假陪孩子南征北討，花昂貴交通、治裝、旅館費，最後被綁架去聽說明會，笑聲中有無奈，也有辛酸。

「宣傳系多好，應在選系前吧！」一位媽媽說。申請入學規定孩子只能填6系，填志願前很多高中都辦說明會，明星大學教授應到高中宣傳。可這要花交通費、花時間，會製造教授很多麻煩，許多高中等不到明星教授來。

「系填了，錢都花了，當然要先爭取上，」那位媽媽說帶孩子奔波，像在汪洋大海尋浮木，卻見教授時光倒流，在辦說明會，要輔導孩子選系。說明會中，家長繼續微笑，怕台上主任看見自己內心憤怒，因而遷怒身旁孩子，讓孩子名落孫山。

但許多家長經歷多元入學後，也真的疑惑。3分鐘口試，幾乎都在寒暄，能問出什麼？問最多的是：「你填了這麼多系，是否一定會來念本系？」

17歲孩子，跟隨媽媽在大海漂流，遇見浮木漂眼前，想抓浮木上岸，浮木卻在質疑他是否真心，當它是唯一、第一？「我一定將貴系當第一優先，」恐慌中的孩子也在高中模擬面試中，被反覆訓練，要語氣堅定、面不改色地說一段真實的謊話。

於是，面試越來越詭異。在明星大學的這個系，學生還有3分鐘可寒暄，很多系已不信謊話連篇的面試，而將面試成績改成0%，只剩說明會，不參加不錄取。家長陪孩子坐遙遠的車到學校，最後變成坐台下，參與一場用力鼓掌的造勢大會。

多年前，學者高喊須廢除聯考「紙筆」考試，才能培育人才。歷經多年實驗，3分鐘「口」試避免動到紙或筆，但過程連教授自己也漸不認同，能測出什麼思考力。於是台灣教改繼續進化，進化到要孩子、家長坐台下，連口、紙、筆都不能動，只要合「手」鼓掌。

所以，台灣教改的最後目的，只是要培養合手鼓掌的人才嗎？有人想過，維持聯考制度的對岸，為何年輕人才源源不絕，入學越來越多元的台灣，為何人才枯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