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裡的賈政，有兩個妾：一個姓趙，一個姓周。

這兩位妾是書中的「小人物」，著墨不多。尤其沒有子嗣的周姨娘更是個「影子人物」，書裡只給她寥寥一句側寫：“不见人欺他，他也不寻人去。”‭ ‬

另一位趙姨娘，生下一女一男（探春、賈環）。她的個性很鮮明，至少在三個回目中，可以讀到她，但書裡也只以「家生女兒」四字交代她的出處（就是賈府裡被主子「打發出去配小廝」的丫頭，所生的女兒）。
至於她們的相貌如何？和賈政的關係？是賈母給賈政安排的，還是賈政自己挑的呢？書裡都沒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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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筆寫寫趙姨娘。

「姨娘」的長相總是費人疑猜。後人推敲，趙姨娘必有幾分姿色，否則賈政怎看得入眼，還跟她生下一子一女呢？
也有人不同意，認為賈政根本是個「假正經」，越是道貌岸然，就越可能有些「癖好」。所謂「海畔逐臭之夫」，保不齊賈政就是這麼一個追求「異味」的主子？‭ ‬更不堪的說法是：趙姨娘或只是「下體可採」也，要不如此平庸，怎麼會生出賈環這等「猥瑣」的兒子？‭ ‬
兒子隨母親，女兒隨父親。同理可推：同一個娘胎出生的探春，大概就得了賈政的資優基因遺傳，所以俊俏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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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八卦，殺人不償命。

且說，那美醜難辨的趙姨娘，在賈府的日子也不好過。姨娘的地位不高，賈府裡諸多好花好酒好詩好螃蟹，她都沒份。每月從鳳姐兒那裏領到的「月錢」也只有正室王夫人的十分之一（王夫人月錢二十兩，她二兩。）此外，還不時要吃吃鳳姐兒的排頭暗虧。‭ ‬

可憐她也不是什麼心靈手巧的人，說話又比較粗俗（稱俊美女兒的探春為：「從我的場子裡爬出來的」）。且她完全鬧不清自己的斤兩，‭ ‬每次出場都有小動作，弄巧成拙，鬧出種種尷尬事兒。‭ ‬於是賈母罵，探春哭，鳳姐欺負，眾人除了不屑出手跟她較量，還嫌她扎眼討人嫌。總之老輩嫌厭，小輩避之不及，連奴婢也不買她的帳。

於是，趙姨娘不是在夜裡求告賈政（把彩雲給賈環作房裏人），就是找來馬道婆作蠱（害得寶玉和鳳姐雙雙「招了五鬼」）。求爹告奶，沒一刻閒著。

書中描寫趙姨娘，用了「蝎蝎螫螫」四個字。讓人想起有時爬行，有時作勢飛舞的蟑螂。

比如：

「且说赵姨娘因见宝钗送了贾环些东西……便蝎蝎螫螫的拿着东西，走至王夫人房中，站在旁边，陪笑说道：“……难为宝姑娘这么年轻的人，想的这么周到，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又展样，又大方，怎么叫人不敬服呢。。。。到了自己房中，将东西丢在一边，嘴里咕咕哝哝自言自语道：“这个又算了个什么儿呢。”」（節自網上）

可憐這趙姨娘，真夠「白目」的，而曹雪芹用字也忒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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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有幾幕賈政和趙姨娘獨處的場景，兩人有問有答，都頗「正常」。‭ ‬

那麼，不苟言笑的賈政是否對這位「蝎螫婦人」有某種程度的嬖幸呢？是不是這趙姨娘，能以她的粗俗放縱引賈政走出「門面」，釋放某些本能癖好？

而年輕時的趙姨娘是不是也曾天真佻撻，嬌憨可愛？‭ ‬或者，在她當小丫頭的歲月，曾在賈府花園的角落，某個花牆邊，讓賈政有過片刻的觸動？‭ ‬而她後來的乖張使壞，也是因為賈府存活大不易，宣告無門，才落得如此蝎蝎螫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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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尷尬人」這個詞，本是曹雪芹用來寫邢夫人的。但用在趙姨娘身上，似乎也很可疑。

至少讀紅樓夢時，會因她再次體會什麼叫「尷尬人偏有尷尬事」。

2017.01.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