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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9/12 07:14:24瀏覽383|回應0|推薦9 | |
婆婆的生日是九月九日,重陽節。今年的重陽,婆婆正好滿九十九歲。 按中國算法,就是大吉大利的一百歲了。
一個月前,陪伴婆婆數年的「保姆」,伊蓮娜就幫我們跟院方說好了,要請醫療中心的老人朋友和全體護士們吃水果和蛋糕,謝謝他們平日的呵護。 這一天(昨天),伊蓮娜像張羅自家喜事一般,比誰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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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是個傲氣的「大女孩」,輕易不肯示弱。因為一向獨立,到了九十歲那年,還開著凱迪拉克四處橫行。 車管局審理過一次婆婆的駕照,放她過關之外,居然還給延長了兩年。婆婆更是理直氣壯,愛上哪兒開就往哪兒開,誰也擋不住。實在叫人擔心得緊,家人商量著,請來一位「非裔保姆」,陪婆婆逛街吃飯喝咖啡。再三囑咐:看好婆婆,不讓她開車。
這位非裔保姆能說會道,把婆婆哄得很好。每天陪婆婆看 Judge Judy 和 Bill Maher 的脫口秀,一起罵美國政壇,罵股市,罵世風日下,倆人很對胃。不出幾個月,婆婆對這位非裔保姆不但言聽計從,連車子鑰匙都交給她保管 。
用婆婆的話說,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非洲親姊妹」。
這樣相安無事數年,直到婆婆九十五歲開始摔跤。此後,婆婆和非裔保姆的活動範圍大大縮小,過了不久,這位非裔保姆受不了,說要回田納西老家,拍拍屁股就不見了。 婆婆心中落寞,好朋友離開了,她逢人就解釋:「她不是不管我,是要退休了」。
伊蓮娜剛來的時候,婆婆不時發著小孩脾氣。擋開人家遞過來的食物,不喝她倒的水,要不就當面問人家:「怎麼是妳? 我原來那個朋友呢?」
伊蓮娜花了大半年時間,才成為婆婆的「朋友」。
之後,兩人就成了死黨,永遠站在同一戰線上。
我們擔心婆婆的時候,伊蓮娜就說,「她不是天天這樣的。好的時候,你們沒看見。」
「老人時好時壞。她好的時候,是最乖最聰明的。我背著她講西班牙語,她都猜得出我說什麼。」
「安寧療養團隊都來過四次了。來一次,回去一次,再來一次,又回去一次。是不是很厲害?」
我們反而成了外人。
重陽節這天,伊蓮娜一大早就為婆婆梳好頭髮,換好新衣服,還擦了口紅和指甲油。 一遍遍在婆婆耳朵邊上說,今天是什麼日子,誰會來,蛋糕是什麼口味的。讓婆婆:「要乖。要做個好女孩。」
婆婆也果真是「最乖最聰明」,目光隨伊蓮娜的身影轉動 ,說,「放心,我不會讓妳失望。」
這一刻,我和 T 都成了局外人,要通過伊蓮娜才能走進婆婆的「世界」。
2017.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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