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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09/25 00:26:23瀏覽824｜回應16｜推薦26 | |
| 2000 年, 六月, 台北
幾個月前, 這裡的人民剛選出陳水扁為國家最高元首. 他是沒有透過蔣政權欽定而當上國家元首的第一人. 不管藍營綠營, 心裡都鬆了一口氣, 終於看到台灣的民主政治成功運作, 政權和平的轉移了. 走在台北街頭, 我可以感受到居民透露出的那一份自豪. 從此以後, 每一個人都有機會當上總統, 人民出頭天了! 台北的天空, 難得像今天一樣, 竟然是藍色的. 交通改善很多, 不像以前那般熙熙嚷嚷. 商店, 餐廳, 和住宅區協調交錯在一塊, 經過十年的磨合, 融洽並存於這一片高級社區, 生活機能和街道景觀相益得彰. 十多年前(1989年), 那時台灣被稱為"貪婪之島". 全國百姓汲汲營營, 每個人整天想的做的, 都跟賺錢有關. 努力啊, 再拼啊, 要拼才會贏啊. 十年來, 這城市已經成熟了, 就像一個越過事業顛峰的中年男子, 經過了一段意氣風發的歲月, 終於明白了人生的極限.年輕時的夢, 完成了一些, 未完成的, 就讓它隨風飄去, 也不再執著了. 從我住的地方走出來, 可以看到許多中老年人站在路邊, 迎向汽車機車的躁音和廢氣, 撐著新售房屋的廣告樣板. 日復一日, 年復一年,唯一的變化, 是刮風下雨的日子, 全身披蓋的是塑膠雨衣;烈日當頭的日子, 全身披蓋的是草帽棉布. 生命?就是天天站在那裡消耗光的. 我問其中一個女人. 她這樣站一天可以賺多少? " 從早上十點到下午七點, 一天一千塊. ( 約美金30元)" 散亂的頭髮下, 那張飽經風霜, 滿布縐紋黝黑疲憊的臉, 沒有表情的回答. 她是太累了, 實在也沒有那個奢侈, 給我這好奇的陌生人一個微笑. 他們說, 現在的台灣是一個穩定成熟的M型經濟. 沒錢的人也認了, 他(她)們被踏在社會的底層, 拼命勞動,只能勉強維持家計. 偶而會訝異著, 不知那些朱門酒肉, 揮金如土的豪門公子, 錢從那裡來?訝異之餘, 還有感激. 若不是有那些公子哥兒來買公寓別墅, 我這站一天一千塊的頭路豈不也沒了? 另一方面, 那些賺到錢的人, 已經積累了足夠的財富. 他們仍然肖想更多的金錢, 但基本上已經喪失了上進的動力和渴望. 事實上, 他們現在的追求, 是享受人生. 現在坐在"大酒甕"餐廳的右方角落處, 遠遠跟我招手的陳董, 就屬於後面這種人.我有一些意外, 趙萬竟然也在場. 他也望著我, 臉上堆滿微笑. "大酒甕"是一家位於台北東區的高檔牛排餐廳. 他們在西區還有一家聯鎖店, 叫做"中酒甕". 在我台灣住處巷子口, 還有一家"小酒甕". 陳董知道我去"小酒甕"用過幾次餐, 消費大約一客八百元新台幣(約美金25元). "他們從澳洲近口整頭肉牛. 先把上等的肉切下來, 留在大酒甕. 剩下的送去中酒甕. 那裡的廚師切下他們要的部位以後, 最後剩下的才送去你常去的那家小酒甕." 陳董是這裡的常客. 他滿心熱情的跟我解釋. 老朋友了, 也不怕傷了我的自尊. "呵呵, 我今天在研討會會場碰到陳董, 就跟來了. 呵呵, 看來是跟對了." 趙萬笑瞇瞇的, 大熱天還是西裝領帶, 額頭的汗珠在餐廳的燈光下閃亮發光. 然後陳董從他的黑色阿曼尼手提包裡, 拿出一瓶紅酒. " 這是最近克林頓總統在白宮國宴所採用的紅酒. 因為要顧及形象, 他們都不會用太昂貴的酒. 但也是精挑細選, 品質很高." 趙萬伸手接了過去, 仔細端詳酒瓶上的標簽. " 謝謝你, 陳董. 每次都受到你的熱情招待." 我誠心的道謝. 我不在意牛肉的品質, 也從來沒有心思去研究紅酒, 但是 我知道他是一片好心, 要和我分享他的人生喜悅. 更直接一點的說, 他是真想教我, 怎樣才算享受人生. 我也不願意掃他的興, 不忍告訴他, 我的夢裡, 有更美好的人生, 絕不是牛肉紅酒就可以滿足的. 這是星期五的晚餐時間. 雖然是一客三千元的牛排, 七點不到, 餐廳裡已經高朋滿座了. 十來個男侍女侍, 一式黑衣制服, 忙碌的來來往往, 穿梭全場. 這裡的人, 就是M型經濟裡的另一端. 牛肉紅酒之外, 還有那成功的快感, 經過幾十年的努力, 終於站上社會的頂端, 成為被侍候的勝利者. 然後我看到餐廳入口處, 走進兩位衣著時髦, 艷光照人的佳麗. 她們大約是三十以下的年齡,容貌皎好, 身裁健美, 一身精心搭配最流行的名牌款式. 她們微笑著, 阿娜多姿的, 朝我這邊走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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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