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我們家每個月一次，都會請住在附近的幾家華人鄰居過來吃飯並相聚。」趙萬的聲音很大，他站在客廳中間，可以感覺到他刻意的手勢跟儀態。

 「其中一對夫婦是劉大中，你們知道吼。他是鉅網公司的創辦人。另外一對夫婦是林凱，他在中國有七家眼鏡工廠，是Walmart的最大眼鏡供應商。」

 聽到趙萬對財富與事業成就的刻意著墨讓我很不舒服。

 還好小琪適時進來解圍了。

 「好啦，但是你要建民和朱霞來作 presentation，你有什麼好處給人家呢?」

 趙萬楞了一下。

 「為什麼要有好處呢？大家交朋友也不一定要講好處啊？而且建民不是有意籌設避險基金嗎?這些人都是他基金的可能金主。朱霞不是在幫人作LivingTrust嗎？他們都是可能的客戶。不過最重要還是彼此認識，大家交個朋友啊?」

 顯然這些片斷急燥的內容，不是他深思熟慮過後的台詞。卻反應出他個人內心真正相信的。雖然未必獲得任何人的同感，倒不失真誠。

我們終究還是坐下來，訂好了presentation的日程。由我在他每月一次的聚會裏，講財經趨勢和股市投資，由朱霞講財務規劃和遺產轉移。

 那天晚上離開趙宅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在開車下山的途中，想起我接觸到的人。朱霞我第一次見面，感覺上卻最親近、也最暸解。我們都具備感性的一面，但是也謹守著理性的指引，在人生的道路上步步為營。小琪是大陸文革以後長大的新一代。思想新潮，富有機智，加上她是一個凡事隨著感覺走的水瓶，對於一個直腸子的牡羊來說，這種女人經常是一個謎，捉摸不定。趙萬，其實是最簡單的一個人。他只知道緊緊抓住、並確切實踐他個人對人性本質的瞭解。你要交朋友嗎?你希望跟某人交往嗎? 你想跟某人搏感情嗎?他相信: 第一步就是讓某人知道，你有錢、有名、有利。那是敲門磚。也許真是如此。只是他把現實表現得太粗糙了。

 車子行經山區，週遭一片烏黑。遠處山谷下一大片燈火，金黃色亮晶晶的，像撒了一地的鑽石，耀眼奪目。我想起道瓊理論大師魯索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推動這世界的，就是兩股力量，一是金錢，一是愛。」

(第一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