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曾修過「量子物理學」（Quantum Ｐhysics），我已經忘掉百分之99.99的內容，但記得某一夜在研讀本徵函數和本徵值（eigenvalue）時，靈光一閃的興奮。

在那一剎那間，突然明白物質形成只是一個偶然，而我們的宇宙只是諸多偶然中的一個。這並不是玄學或悟來的哲學，而是從硬梆梆的物理和數學算式推導出來的結果。

記得那一剎那，我幾乎感動得要哭了。花那麼多年讀書，好像走過叢山峻嶺，只為找到秘境裡的寶石一樣。在發現的那一刻，覺得值得了。然而，我的感動對我的成績並沒有幫助，老師把我當掉，我也只好把內容忘掉，二十多年離它遠遠的。

 去年在公司書店看到一本數學天才史蒂芬．霍金（Stephen Hawking）寫的書「大設計」（The Grand Design），宣稱「為生命終極問題提供最新答案」，一時心動就買了。過年時翻看，全書寫得落落長，無心看每個細節，但就抓到的概梗來看，應該和我當年感知的觀念類似相通。

 宇宙的浩大，往往讓人放棄去解答它，或是訴諸玄秘的解釋。但頂尖的科學家卻往往堅持看似不自量力的挑戰。書中引愛因斯坦的話，「宇宙最不能理解的事，在於它是可以理解的。」由於它可能被解答，所以這些瘋狂的、自認可以與天相抗的物理學家和數學家（反正極點是同一家），如愛德華．維騰（Edward Witten）這些人，試圖發明一種M理論（M-theory），稱為「物理的終極理論」，用來解決所有世間的問題。

 在這理論之下，人們確實發現，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算式規範，可以貫通一切，是謂「大設計」。轉換其中一些關鍵數值，那就是另一套宇宙、另一個世界。

 接下來我要說的，有點急轉直下，談些和我們表演藝術有關的的衍生觀念。如同書中所說，就我們存在的這個世界而言，所謂的「真實」是我們的大腦所建構出來的。也就是說，宇宙有宇宙的「大設計」，人間有人間構築的「小感知」。客觀與主觀之間，唯物與唯心之間，並存不相害，都是「真實」。

 夜深了，我也倦了，做個結吧。以前我曾懷疑，名畫上的一抹微笑，貝多芬的一個主題，詩人的一聲喟嘆、舞者的一個迴旋，有什麼了不起？有什麼價值？現在我明白了，世界是由它們構築的，能說它不重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