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秋裡     圖：Lu Kate

《么兒史努比》－－（媽咪的話）

午夜私語

昨夜你沒有睡，我也跟著一夜無眠。

深夜11點多，哈欠連連中，我翻向右側，手臂摸到空空的床面；我睡眼惺忪地抬起頭，看見坐在黑暗中的你，我感到有點不尋常；平常這時候，你早已躺平與周公夢話連連了。

疑惑佈滿我心頭…… 我輕聲的問你：「怎麼啦？肚子餓嗎？」回答我的仍是滿室的漆黑與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壓住的重量驚醒。 啊，怎麼會是你！ 你竟坐在我的小腹上，以那楚楚可憐的眼神凝視著我。 天啊！十年來你從未有如此舉動,到底為什麼?

我的腦袋雖呈半清醒狀態，但畢竟當了你十年的媽咪，我曉得這是你求救的訊號；只是我們都得忍耐到早上。

你貼得我更近了，無言地要求一個抱抱；我像為人母般，在深夜裡抱起生病的孩子，輕聲地問你「寶貝比比！你哪裡痛？」此刻，媽咪好恨自己不夠懂你，不捨你的病痛，也心疼你的無言；但，我一籌莫展……。   

離門診時間還有幾小時，「孩子，你可得撐著！」讓媽咪在你耳邊說一段小故事，那個埋藏我心頭，跟你有關的小秘密，希望輕聲細語能減緩你肉體的不適……

小時後，我在南台灣的家養了一隻小土狗，我們共同渡過了快樂有趣的五年。 只是，他突然在某一天失蹤了，我找遍了附近大街小巷，還貼了自製的尋狗海報，然而他就此音訊全無，走出我的生活，我茶不飲飯不思，傷心哭了好久好久。

「乖比比，趴在媽咪肩膀上吧。」 因為某種特別的原因，我無法再擁有養狗的權利；望著街坊鄰居人狗相依的景象，我既羨慕又感傷。

我告訴自己：我一定還要養狗，我要好好照顧他一輩子，我更許下一個浪漫的願望：「將來我的另一半一定要和我一樣愛狗，我們要一起養很多的狗……一定要。」 

十年前，在美國東北與你邂逅，那時你才出生不久，毛茸茸的身子剛好塞在我的胳肢窩，安靜溫馴，叫我打從心底疼愛；你彷彿天上掉下來的稀有禮物，豐富了我異鄉的生活。 不久，我回到台灣；幾個月後，你也飛來到台北與我相聚，成了媽咪的同居人兼寶貝兒子。

媽咪的朋友們，只要看過你，莫不立即愛上你；他們將你的影像PO成手機的待機畫面，互相傳閱你的各種逗人姿態，你一夕間紅了起來；媽咪出遠門時，不愁安置你的問題，因為早有人主動排隊要充當臨時奶媽了。

異性朋友們特別懂得討好你，除了為你買許多好吃的零食,並提供額外按摩服務；只見你舒服地瞇著眼，直往叔叔膝蓋靠過去，一副陶醉忘我的模樣，你們很快成了哥倆好，他從此有了更好的探視理由。 醉翁之意雖不在酒,但我依然很享受你們歡愉共處的甜蜜鏡頭。

媽咪沒有忘記一起出遊的日子，你應當還記得你曾掉入水池的驚險遭遇；你還曾躲在媽咪的大外套裡，進入戲院看電影，你好像知道自己扮演的角色，你静悄悄地躺在媽咪的懷裡，連尿尿都省去；大家莫不為你的Super乖巧和人性化讚嘆不已。

你一定充滿著疑問，為什麼叔叔們不再陪你玩了呢？ 媽咪不知如何解釋？ 叔叔們都非常疼惜你，人狗的關係本來就單純又和諧，但人與人的相處卻複雜許多，兩性的愛情課題尤其充滿變數。

有幾次，忘了原因細節了，大概和叔叔吵架吧，我悲傷地躲在棉被裡痛哭，你雖不能以言語安慰，但默默地坐在床沿下看著我，憂鬱的眼神有股溫柔，我了解你正說：「媽媽不要哭，史努比會難過ㄝ……」

我下床，你緊跟著，不停地舔著我的腳，你記得嗎？ 我蹲下來抱住你，激動地又淚流滿面，心情卻瞬間舒緩了許多。

最近我發現你的腳步有明顯老邁的狀況，你不能自在跑跳了。 雖然你已老得比外婆還要老，但是你永遠是我們家的么兒。 

除了天上的星星摘不下，媽咪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你的到來圓滿了我人生的一部分，另一半夢想卻是可遇不可求，為史努比找個「爸拔」似乎有如摘星？

「媽咪手好酸，坐下來好嗎。」不瞞你說，媽咪認為單身的日子煩惱少，儘管偶爾有無聊寂寞的情緒。 每天，下班時間一到，想到可以感受你躍上膝頭的熱情，我的腳步不禁輕快起來。

感謝你陪媽咪走過淚水歡樂交織的十年，不管我們是否能再有另一個相似的十年，你永遠是我的寶貝比比、媽咪的心頭肉。

謝謝你, 有你相伴，是媽咪最大的幸福。 有你真好 !      （2010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