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尼克森總統1974年因水門醜聞案而下台，他的發言人尚格樂從事件一爆發即配合演出，一路說謊。尼克森下台後，繼任的總統福特，一上台即面臨應該如何解決尼克森的問題，福特總統最後選擇赦免尼克森，他的新聞秘書特赫斯特（Jerald F. terHorst）無法認同福特的決定，立即宣佈辭職。

特赫斯特說，這是良心問題。

特赫斯特跟許多過去的白宮新聞秘書一樣，出身媒體界，當1974年8月8日尼克森宣佈辭職的記者會中，特赫斯特還是名記者，在記者席中提問，隔日8月9日，即以新聞秘書的身份，代表福特，接受記者提問。

福特上台以後，尼克森的問題一直困擾著他。1974年8月30日，也就是上任後三個星期，福特與他的幕僚長哈特曼（Robert Hartmann）、法律顧問布黔(Philip Buchen)及顧問瑪旭(John Marsh)會晤，福特向他們說，他打算赦免尼克森。三人均無表示強烈反對之意。

福特的新聞秘書特赫斯特並沒有在這場會面之中，自然不知道福特的決定。福特曾與布黔商議，是否應該讓特赫斯特參與赦免案，但最後仍決定不讓其知情，福特提出的理由是：

「如果我讓他知情，當記者問他有關赦免案的事時，他若說謊，就違背他開誠佈公的誓言，要不就是講出實情，這將使他陷於兩難。」

特赫斯特一直到9月7日，就是公佈特赦的前一天，才被告知全案。

一獲知後，特赫斯特即準備辭職，原因不是他被蒙在鼓裡，而是他無法認同與支持總統的決定。

當天晚上他在辦公室忙完隔日即要公佈的特赦案新聞發佈準備工作，回到家後即草擬了一封給總統的辭職信。第二天一早，特赫斯特就去面見總統，並提出辭呈。

特赫斯特成了第一個以辭職抗議總統政策決定的發言人。他只作了一個月。

福特認為，特赫斯特的辭職，必定對特赦案造成衝擊，因此試圖說服特赫斯特重新考慮，若要辭職，是否可以延後，至少在特赦案公佈一天以後才辭。特赫斯特辭意甚篤，並表示堅持要在公佈特赦案之後立即辭職。

如所預期的，特赫斯特的辭職新聞，佔去不少新聞版面。許多評論認為，他的辭職使得特赦案的非議更加劇烈，甚至有些福特的支持者認為，兩年後福特競選總統時的民調低落，也是受到當年特赫斯特辭職的影響，因為特赫斯特所持的理由「良心問題」，確實讓許多社會大眾覺得福特的決定是錯誤的。

仍有許多人至今質疑特赫斯特的辭職，是否真是單純的「良心問題」，還是憤怒他被蒙在鼓裡，導致他誤導媒體。福特說，也許兩者皆是。

特赫斯特回憶說：「我不願意浪費時間辯護我個人無法認同的信念。」

媒體也有支持他的聲音，認為特赫斯特的辭職，設下了一個誠信的標準，也建立了一個可以向總統說「不」而離開白宮的原則。

但也有不認同這個想法，認為發言人只不過是傳達總統的看法，而非自己的想法。

你覺得呢？發言人是否只是人家的傳聲筒，不應該有個人的立場。但人非機器，可以如此清楚切割嗎？理念落差太大時，應該如何自我調整，恐怕是每個新聞秘書必須經常費心思考的問題。

★以上係摘譯改寫自「誰為總統代言？」（Who Speaks for the President?），作者為W. Dale Nelson，1998年 Syracuse University Press 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