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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才之懶」

2012/05/22 08:33:06瀏覽177｜回應0｜推薦1

﹝三﹞「三才之懶」半千叟姚志白

天、地、人、三才。「天」自然是宇宙, 其基本運行法則由物理定律支配　(化學定律由之而以衍生)。物理學家發現宇宙間的一切過程都循著阻力最小的途徑　(Path)　進行。譬如光經過重力場時會彎曲行進, 原因是重力場扭曲了時空連續區, 光只是順着彎曲的軌道　(阻力最小) 行走而已。穹蒼所有粒子的互動也莫不如此。 Quark 相逢組成重粒子　(中子、質子等)　再碰到電子又組成原子。原子再由電子交換或共享組成分子。分子們也循這個原則形成高分子、糖類、蛋白質、脂肪等於是生命成形。然而所有的粒子都是就地取材, 絕不會萬里迢迢　(應該說萬光年迢迢)　找銀河另一端的粒子合作, 蓋耗能太多太辛苦也。這種現象科學家稱之為 Cosmic Laziness。中文就譯為天懶吧。

「地」就是我們居住的太空船地球, 地是天的一小部份　(其實是極小極小) , 天既然懶, 地又何敢越距？地球上一切可觀察到的過程莫不蕭規曹隨而懶之。河水向下流所經過的途徑一定彎彎曲曲,　因為地表是由不同高度和硬度的土壤組成, 阻力不一樣, 水只是隨著落差最大及阻力最小的路途前進而已。低氣壓颱風當然是走高氣壓間的氣巷, 其他電流、氣流、洋流、甚至岩漿流的路程莫不如此。

生命無地不成形。生物是宇宙間的第三個層次　(物理第一,　化學第二)。生物界有一個奇怪但極普遍的現象, 簡言之就是盡量地去不勞而獲。植物辛勤地由光合作用製造食物, 昆蟲和其他的草食動物就聚而食之, 肉食動物也就順理成章, 捕食草食動物。可是別看兇猛如獅如豹, 只要有機會, 撿來或搶來的食物, 絕對比自己獵取的來得香甜。地之懶如斯矣！

大約在西元一千二百年左右, 意數學家費朋納奇 (Fibonacci) 發現了一串有趣的數字：1, 1, 2, 3, 5, 8, 13, 21, 34, 55……..　從第三個數字起, 其值都是前兩個數字的總和。2 是1+ 1; 3 是2 + 1; 5是 3 + 2; 8是 5 + 3, 以後的數字以此類推。奇怪的是絕大多數植物的葉瓣和花瓣都是按照這個級數增加的。葉瓣不好數, 我們不妨拿花瓣作例子。世界上好像沒有少過三瓣的花朵, 依次是五瓣、八瓣、十三瓣、二十一瓣等等。四片及六片花瓣的花是存在的,　不過是一個例外。事實上這是一個空間分配的現象。花朵中心是一塊圓形的花蕊組織, 一片片的花瓣就從這塊組織邊緣分出去。這也是一個角度的問題, 植物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是每片花瓣由等角一百三十七點五 (137.5) 度散出。　我們來看, 21除以34　(或13除以21)　大約等於零點六一八, 乘以圓周三百六十五度是二百二十二點五度, 由三百六十五度減出, 我們得到一百三十七點五度, 換句話說這個角度是費力最少的角度, 也就是最懶的安排。　其他如六角形的蜂巢和雪花, 波浪形的沙丘等等, 都是大自然最省力的包裝形式。　地之懶所證多矣。

天地如斯懶矣, 人懶不懶？人不但懶而且是懶中之尤。我們敢說人類文明是懶的產物, 懶是文明的原動力, 大哉斯言, 何故？

遠古的類人類從樹上下地以後, 生活艱難萬分, 既沒有銳牙利爪, 又跑不快, 只好作些撿零食的勾當。幾百萬年以後智慧增高, 群居狩獵才安定下來。打獵太辛苦, 何不養些家畜來得利多？於是畜牧文化產生。然而逐草而居也還勞累, 何不省力些種種田？人類文明就此進步到今天, 這個進步的原動力其實都是懶。

農業社會促進商業的興盛, 商業行為是以貨易貨。貨必須要運到集散地才更有機會交易。運少量的貨可以用人力, 不過太辛苦一些, 於是何不用獸？這是人類偷懶的妙招。接著發現輪子滾動非常省力且省時, 車子於是發明。後來陸續創作大如船、車、以至於蒸汽機、內燃機、電動機、電腦,　小如桌椅碗盤、針線、電燈。人類文明突飛猛晉, 其因皆在於懶。

大凡人類可以分為四類。第一種是真懶人, 懶得做事, 更懶得去想,　成天渾渾噩噩由生到死, 對自己都沒什麼貢獻, 惶論他人？好在這種人少得很。第二類是勤奮的工蜂階層, 不太懂如何去偷懶。大多數人屬於此類,　是社會的中堅份子。第三類人小有聰明, 既然懶得辛苦做事, 於是坐著去想如何改進做事的方式以達到省力的目的。這種人對人類相當有貢獻, 蓋想出來的偷懶怪招會被推而廣之也, 可以說是「懶吾懶以及人之懶」。第四種少數人可以稱之為「懶賢」。這種人日夜亟亟苦思, 想出點子來解決人類的問題。亞里士多德、阿幾米得、愛迪生等思想家發明家屬是。由於極少數懶賢的大貢獻, 全人類才能變得更懶, 更享受生活上的閒暇, 人類文明一日千里,　懶賢們功不可沒。

凡人莫不有老來懶的夢。隨便街上問一個人, 他辛勤工作賺錢的最終目的為何？答案恐怕是除了養家活口及改善生活, 無非是希望有一個舒適的晚年。舒適的晚年就是不愁衣食, 每天悠閒自在。那麼人一生打拼的最終目標豈不是老來懶麼？如此人類好逸惡勞的本性得到詮釋, 懶之有功於社會和文化莫大焉。

懶有無害處？當然有, 而且害處極大。一般想來懶輿貪似乎是兩極, 仔細分析一下, 懶卻是貪的表相, 貪才是懶的本質。懶從心從賴, 存心耍賴必然是貪心下的產物。所以小懶小貪, 大懶大貪, 無不應驗。

我們說過人有四類。進而言之人們可籠統分成好人和壞人。害人的是壞人, 不害人就都算好人吧。第一類的極懶大概很少有壞心的, 因為懶得連害人之心都沒有了。第二類的工蜂若是心壞, 也沒什麼大害, 頂多作些偷雞摸狗之事而已。第三類就比較可怕。他們會用心去想、用盡方法去欺騙、陷害、剝削、謀殺、以達到奪取他人財物的目的　(別人的愛人當然可歸類於此)。正因為這類懶人不在少數, 社會上的紛爭才層出不窮, 沒有一天安寧。

第四類人若是壞心那就可怕極矣！這些人無一不俱備超人的聰明才智。大智者多半有大野心。一旦當權, 絕對會惟屋運籌以吞併大片的土地、產業、人口、為目標。人類史上每隔百年就會出現一些這種「懶惡」。成功者常被稱為大帝, 失敗者每被冠以大寇。可是其結果無不造成血流成河,　哀鴻遍野的浩劫。懶惡為害之烈大矣！水能載舟也能覆舟。同理懶能益人,　也足害人, 不可不知。好在上帝還算公平, 這些懶惡的出現率和懶賢一樣稀少, 就如常態曲線分佈, 極佳與極劣者的比數都小得很。可是數目少和其影響力恰成反比。懶惡和懶賢對人類的傷害或貢獻, 極不可以道里計。

哲學家 Teilhard de Chardin曾云生物進化是一種進步, 人類最終將為進化成天使。他只看到了人性善的一面　(不能怪他因為他是神父) , 沒想到人類可不可能進化成魔鬼呢？

所有地球上的生物都隨時面臨三個問題。第一是製造或掠奪到足以維生的食物, 第二是絕對避免成為別人的食物, 第三比較長遠, 是如何傳宗接代把自己的基因傳下去。同類爭奪食物或配偶既然難免, 於是身強力壯者存。　可悲的現象是進化愈高的動物戰鬥愈慘烈。奇怪的是兇猛如獅、虎、豺、豹,　戰勝者極少殺害失敗者。然而人類不但殺害失敗的對手, 而且想出無數殘忍的手段來虐殺敵人。歷史上偉大的軍事領袖無一不沉溺於殺人如麻的樂趣。　更奇怪的是人類不但對敵人兇殘萬分, 竟然對自己所依賴的子民也照殘忍不誤。古今中外多少主子以殘殺屬下和百姓為樂, 真是費解。

那麼人類所表現的殘暴是進化上的異數麼? 其實也不盡然。猩猩與人類的基因有百分之九十九相同, 可說是除了人類以外最高等的動物。非洲的一種黑猩猩, 就有時候會集體侵略鄰近的部落, 殺戮其成員而食之。所以我們說生物愈高等, 惡性　(善性也如是)　愈惡。人類繼續進化下去「懶到極矣」會成為什麼樣的世界, 恐怕只好去問上帝了。上帝從來也沒有對人類的任何問題直接解答過。我們也許可以借用一下基督徒的解釋, 這是上帝神秘的方式　(God’s mysterious ways) 來結束本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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