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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4/27 23:59:43瀏覽6959|回應20|推薦102 | |
曾經,品味流浪者舒國治被問過這樣一個問題,有甚麼店是你不想寫出來,免得太多人知道後,連自己吃飯也成了問題的? 問得有趣。些許私心,人皆有之,即是鬻文的美食作家,亦不能免。惟此一問,畢竟現實了些,倘能解決吃飯問題,即無處不可和盤托出? 竊以為,保守心念一隅,敝帚豈敢自珍,應是生怕問趣者眾,聞風者踴,屬於自己的小小天地從此異化疏離,私領域忽焉成了公部門,情感的對流簡化成了商品的交易,本來隨時有位隨意點菜還可以曬個太陽跟老闆胡拉閒扯的自在,竟然落得淪為排隊一族號碼一張甚至孫山之外,此情此景,實非所願也。 至於我自己的祕密花園?哈,相較於網路火紅喊水會凍的S大、P大、F大、A大或者U大 ...... (敬請自行增列並請對號入座)我這個M小的版沒多少瀏覽率,UDN的網友們又分散世界各地,就算大大方方宣諸同好,搞不好還沒人理你咧,不必窮緊張吧?沒法子,虛擬真實早已交互感染,小眾資訊隨時張揚成大眾傳播,附耳過來吃好倒相報的美好傳統,早已改由民主國家的珍貴公器受憲法保障的第四權堂皇為你效勞,記者四出抓耙遍地搜索分類採訪攝影再定時定日強力放送,於是原屬友朋家人相聚的一角,不知何時突然遭到閱聽大眾接收指令變身而成的蝗蟲大軍橫掃過境,熟稔的場景瞬間換幕,身周擠滿奇裝異服陌生口音戴藍芽講手機揹掛名牌包包的都會時尚男女,千手所指千口所食,摧枯拉朽之後只餘斷垣殘壁,總得花上好一段時間,才能盼得風流雲散,靜默休息的生機。所以,我怕。 只是,怕,也沒用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我的這間,周遭已然淪陷,成為周一至周日七天不打烊的觀光美食區,擁擠喧鬧有過於百貨公司地下街,想要潔身自好,避世紅塵,再也不能。 約莫籃球場長寬的廟前廣場,整潔平坦的水泥地,周遭幾株參天的大榕樹,在庇蔭廣場於烈日之餘,也常隨興在食客碗裡擱上黑黃的落葉。廣場上稀落地擺放著摺疊桌塑膠椅,雖不刻意卻自然有序,廣場外緣則是十幾攤各有特色甚或專賣一兩樣吃食的攤子,老闆們臉上刻著誠懇、純樸與一絲絲傲氣,即使並無生意,也不招攬客人,一切隨緣。只有在你點菜之後,拿刀、掌勺,熟極而流地舞動起來,才顯露出獨有的專注與自信。廣場上,歐幾桑們高談闊論著,間或操著熟悉的問候語,又挾起一筷子來送摻了米酒或紅或黃的維字號飲料。這是我第一次造訪的慈聖宮前。 我就這樣,心裡頭印著這廣場,毫無抵抗力地一次又一次回來。我並不一攤一攤地嚐試,因為並不覺得自己來嚐鮮試菜。只有在熟悉的攤位休息時,才另換一家建立感情。到得後來,帶著家人時,我習慣吃這一攤,阿珠海鮮店。
雖名為海鮮店,並沒有滿舖的高檔漁獲,不過就是傳統的台式餐廳,做法不外乎熱炒酥炸湯鍋之類。於我而言,喜愛的是食材新鮮,刀工細緻,火候調味恰到好處。 芹菜鵝腸,芹菜切得長短一致,不粗不老,鵝腸用淺淺的沙茶醬,調上些許辛辣,既香且脆有嚼勁,最是開胃。
鹹酥蝦,用蔥蒜調味的傳統做法,大隻的草蝦夠新鮮,就是好吃。
五味透抽,各家有各家的五味醬調法,老闆娘的甜鹹比例調得不錯,應該沒使用太多番茄醬,黑芝麻則增添些許香氣。
韭黃鱔片,在台北不容易吃到好的炒鱔魚,至於鱔魚之鄉台南,ㄟ,太酸太甜,而且一份太少。老闆娘炒的鱔片豐潤甘美,甜鹹適度,韭黃更是舖得爽快,這到炒鱔魚的水準絲毫不輸東豐街的田園,是我在台北吃過最好的兩家之一。
炸紅糟鰻,台北兩家福州館子的炸紅糟鰻都過油過鹹,反倒是慈聖宮前的葉家和阿珠的炸紅糟鰻清鮮爽口。
桂花魚翅,老闆娘說是招牌菜,喔,那就試看看。短短的翅子與筍絲、肉絲、香菇絲、雞蛋同炒,無論色澤風味,都有一股質樸的舊日情懷。
道地的菜餚,怎能不配杯閃亮的啤酒?
老闆娘問起,怎麼這麼久不見你來?我不禁抱怨自從美食節目將這裡曝光之後,這兒永遠都是排隊的人潮,昔日悠閒的廣場早已人滿為患 ...... 老闆娘說,唉,你怕甚麼?你來,一定替你找張桌子! 老闆娘喲,有妳在,我不怕找不到桌子,怕的是,再也找不回舊日的美好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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