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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戰國策.馮諼客孟嘗君》演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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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策.馮諼孟嘗》演義 2012/9/12

 

超連繫戰國策.馮諼客孟嘗君》學習評量

 

原文:人有馮諼者,貧乏不能自存,使人屬孟嘗,願寄食門下。孟嘗曰:「客何好?」曰:「客無好也。」曰:「客何能?」曰:「客無能也。」孟嘗笑而受之,曰:「諾。」左右以君賤之也,食以草具。

居有頃,倚柱彈其劍,歌曰:「長鋏歸來乎!食無魚。」左右已告。孟嘗曰:「食之,比門下之客。」居有頃,復彈其鋏,歌曰:「長鋏歸來乎!出無車。」左右皆笑之,以告。孟嘗曰:「為之駕,比門下之車客。」於是乘其車,揭其劍,過其友,曰:「孟嘗客我。」後有頃,復彈其劍鋏,歌曰:「長鋏歸來乎!無以為家。」左右皆惡之,以為貪而不知足。孟嘗問:「馮公有親乎?」對曰:「有老母。」孟嘗使人給其食用,無使乏。於是馮諼不復歌。

孟嘗出記,問門下諸客:「誰習計會,能為文收責(債)於者乎?」馮諼署曰:「能。」孟嘗怪之,曰:「此誰也?」左右曰:「乃歌夫長鋏歸來者也。孟嘗笑曰:「客果有能也。吾負之,為嘗見也。」請而見之,謝曰:「倦於事,憒於憂,而性懧愚,沉於國家之事,開罪於先生。先生不羞,乃有意欲為收責於薛乎?」馮諼曰:「願之。」於是約軍治裝,載券契而行,辭曰:「責畢收,以何市而反?」孟嘗曰:「視吾家所寡有者。」驅而之薛。使吏召諸民當償者,悉來合券。券合,起矯命,以責賜諸民,因燒其券,民稱萬歲。

長驅到,晨而求見。孟嘗怪其疾也,衣冠而見之,曰:「責畢收乎?來何疾也?」曰:「收畢矣。」「以何市而反?」馮諼曰:「君云視吾家所寡有者。臣竊君宮中積珍寶,狗馬實外廄,美人充下陳,君家所寡有者以義耳。竊以為君市義。孟嘗問:「市義奈何?」曰:「今君有區區之,不拊愛子其民,因而賈利之。臣竊矯君命,以責賜民。因燒其券,民稱萬歲。乃臣所以為君市義也。」孟嘗不說,曰:「諾,先生休矣。」

後朞年,王謂孟嘗曰:「寡人不敢以先王之臣為臣。」孟嘗就國於。未至百里,民扶老攜幼,迎君道中。孟嘗顧謂馮諼曰:「先生所為市義者,乃今日見之。」

馮諼曰:「狡兔有三窟,僅得免其死耳。今君有一窟,未得高枕而臥也。請為君復鑿二窟。」孟嘗予車五十乘,金五百斤,西遊於,謂梁王曰:「放其大臣孟嘗於諸候,諸候先迎之者,富而兵強。」於是王虛上位,以故相為上將軍,遣使者黃金千斤,車百乘,往聘孟嘗馮諼先驅,誡孟嘗曰:「千金,重幣也;百乘,顯使也。其聞之矣!」使三反,孟嘗固辭不往也。

齊王聞之,君臣恐懼,遣太傅齎黃金千斤、文車二駟、服劍一,封書孟嘗曰:「寡人不祥,被於宗廟之祟,沈於諂諛之臣,開罪於君。寡人不足為也,願君顧先王之宗廟,姑反國統萬人乎!」馮諼孟嘗曰:「願請先王之祭器,立宗廟於。」廟成,還報孟嘗曰:「三窟已就,君姑高枕為樂矣。」

孟嘗為相數十年,無纖介之禍者,馮諼之計也。

主旨:通過馮諼孟嘗之權位設謀「市義」及「營三窟」之故事,贊揚策士馮諼的見識和才能,反映戰國時士人在政治上產生重大而積極的作用。

本文記敘馮諼為鞏固孟嘗的政治地位而進行的種種政治外交活動焚券市義,謀復相位,在建立宗廟),表現馮諼的政治識見和多方面的才能,反映出國統治集團內部和等諸侯國之間的矛盾。馮諼善於利用矛盾以解決矛盾。

析譯:齊國有個叫馮諼的人,窮得沒辦法過活明示羽毛自珍,不輕易出處,託人請求孟嘗,希望在他門下當食客欲逐步以試孟嘗之胸襟孟嘗說:「客人有什麼喜好?」回答說:「客人沒有什麼喜好。」孟嘗又說:「客人有什麼才能?」回答說:「客人沒有什麼才能。」問者合情合理,答者乖情背理,乃為試探孟嘗是否真能禮賢下士。孟嘗微笑地笑著而來接受了他,說:「好的!」彼此心裡有數,一切盡在不言中。左右之人以為孟嘗看不起馮諼,就拿粗菜飯來給他吃家臣無知鄙吝,自古皆然;益見孟嘗之知義。。住了不久,馮諼靠著柱子彈著劍唱道:「長劍啊!我們回去吧!這裡沒有魚吃!」左右以這些話告訴孟嘗孟嘗君說:「給他魚吃,比照門下食客待遇。」住了不久,馮諼又彈著他的劍,唱道:「長劍啊!我們回去吧!在這裡出門時沒有車子可乘坐!」左右之人都笑他,將這些話告訴孟嘗「左右」察言漸次加強孟嘗說:「給他準備車子,比照門下車客的待遇。」於是馮諼坐著車,帶著劍,拜訪他的朋友,說:「孟嘗以客禮待我!」向朋友炫耀,本是最庸俗之小人面目。但此是大賢事先不露鋒芒。之後不久,馮諼又彈著劍唱道:「長劍啊!我們回去吧!在這裡無法維持家計!」左右之人都討厭他,覺得他貪心不足。孟嘗問道:「公還有親人在嗎?」回答說:「還有老母在!」君之難能,考驗孟嘗孟嘗就派人供應他母親吃用,使她不再匱乏深美孟嘗之重「義」。於是馮諼就不再唱歌了。

後來孟嘗貼出公告問門下食客,哪一位曾經學過會計,能夠為我去地收責?」馮諼簽上自己的名字說:「我能!」簡潔有力,突顯馮諼之當仁不讓與當機立斷之處事風格。孟嘗覺得很奇怪,問說:「這是誰呢?」孟嘗忘其人,而奇其「能」。左右之人回答說「就是唱『長劍!我們回去』的那位」突顯其素來形像欠佳孟嘗笑著說:「客人果然有才幹!是我辜負了他,從未接見過他。」於是請馮諼來見面,向他道歉說:「我因為被瑣事煩得很疲倦,又因憂煩而心亂,而且生性愚昧,又忙著國家之事,因此得罪了先生。先生不以為羞恥,仍然願意為我去地收債嗎?」自覺失禮而向馮諼謝罪馮諼回答說:「願意!」似早已胸有成竹於是準備車馬,整理行裝,載著契據啟程,辭行的時候說:「債收完後,買些什麼回來?」孟嘗說:「看我們家缺少什麼,就買什麼。」看似無心之答語,卻給馮諼相當之尊重和充分自主之空間。

於是驅車到。派小吏召集那些欠債的人,都來核對契據。核對完畢後,馮諼便假傳孟嘗的命令,把應收的債全部贈送給他們(免除應收的債),並且燒了契據,百姓都歡呼萬歲當機立斷,謀略高遠。事情辦完後,毫不停留地驅車趕回齊國,一大早就求見孟嘗孟嘗對他這麼快就回來覺得很奇怪,穿戴好衣冠接見他,說:「債都收完了嗎?為什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刻劃馮諼孟嘗的急欲共識收債真相馮諼回答說「都收好了!」「買了些什麼回來?」馮諼說:「您說過看家裡缺少什麼就買什麼。我私下思量著,您宮中堆滿了珍寶,畜舍裡養滿了狗馬,又有眾多美女居於後宮,您家裡所缺少的只有義這項東西罷了!因此我私下為您買了義。」孟嘗說:「如何購買義呢?」馮諼說:「如今您只有小小的地,卻不愛護您的子民,反而在人民身上圖利。我假傳您的命令,把債賜還給人民,並且燒掉契據,人民高呼萬歲,這就是我為您買來的義啊。」「民稱萬歲」之回應,即「市義」功用之徵實。孟嘗不高興地說:「好吧!您去休息吧!」明其識見之低淺,幸其胸襟之寬宏過了一年,王對孟嘗說:「寡人不敢以先王的臣子為我的臣子!」孟嘗只好回到封地國去暫以託身,離開地還有一百里,人民扶老攜幼在路上迎接孟嘗可暫以安身孟嘗回頭對馮諼說:「先生為我買的『義』,今天見到了。」(市義於仍未能計慮久遠之禍福也。 馮諼說:「聰明的兔子,有三處藏身的動穴,也只能自保罷了,現在您只有一個洞穴,還不能高枕無憂呢!讓我再替您挖兩個洞穴吧!」提示永安長全之計:鑿三窟。

於是孟嘗給他車子五十輛,黃金五百金,到西邊的國去遊說惠王說:「國把他的大臣孟嘗給放棄了,送給諸侯,先請到他的諸侯,一定可以富國強兵。」西說王來聘孟嘗於是王把原來的宰相調為上將軍,空出相位,派使者攜帶黃金千斤,車子百輛,前往聘請孟嘗馮諼趕在使者之前回去,告誡孟嘗說:「千斤黃金是重禮,百輛車駕是顯耀的使節。國大概聽到這個消息了。」魏國的使者來回三次,孟嘗都堅定辭謝不去權謀暗誡孟嘗辭拒使之三聘;要王自動禮復孟嘗相位,二窟成王聽到這個消息後,君臣都很害怕,於是派遣太傅攜帶黃金千斤、彩繪的馬車兩輛,以及佩劍一把,並且寫了一封信孟嘗謝罪說:「都是我不好,蒙受宗廟鬼神降的災禍,深受朝廷諂諛之臣的迷惑,得罪了您。我實在不值得幫助,希望您顧念祖宗的宗廟,姑且回國治理萬民吧!」

馮諼告誡孟嘗說:「希望能得到祭祀先王的禮器貴重的傳國之寶,君主立國之象徵,在地建立宗廟。」宗廟落成後,宗廟祭器,不能驚動、破壞馮諼回去報告孟嘗說:「現在三個洞穴都已挖好,您姑且可以高枕無憂了。」保護身家之功用至大;後來攻打王以宗廟在而出兵救。)

孟嘗國當了幾十年的宰相,沒有一點點災禍,這都是馮諼的計謀很成功的緣故啊!游士對馮諼之評語,是作者主觀認知的價值判斷

分段大意及結構分析:

首段:馮諼求客孟嘗,以起其「義」。

()馮諼求為客,收斂才智,故顯無能以測孟嘗君

馮諼見識高遠,辯才無礙,其「貧乏」明示羽毛自珍,不輕易出處。「願寄食門下」正欲逐步以試孟嘗之胸襟。

()初顯孟嘗君之胸襟。
「何好?何能?」問者合情合理,「無好無能」答者乖情背理,其為試探孟嘗君是否真能禮賢下士固極明顯。「笑而受之」真所謂彼此心裡有數;曰「諾」者,盡在不言中矣。

()漸見孟嘗君之知義。
「左右」乃無知小人,家臣無知鄙吝,自古皆然。層層刻劃,益見孟嘗君之知義。

()明揚孟嘗君之行「義」。
「左右」察言漸次加強。孟嘗君之處置,皆針對馮諼所歌;客分三等,乃著眼於招攬天下人才之長遠計劃。

()夾敘一筆,故顯馮諼之庸俗。
向朋友炫耀一節,本是最庸俗之小人面目;但馮諼此後之崇高,正需此卑格以陪襯其事先不露鋒芒之大賢行實。

()深美孟嘗之重「義」。
慨允「食之」、「為之駕」,皆時君之難能。求「為家」養親,真「貪而不知足」,然必有此考驗始有信心可燒券市義。給食用於其「老母」,叮嚀「無使乏」,則見其重義略具仁心。

二段:敘諼應徵收債,將為孟嘗「市義」。

()徵「能」收債,馮諼以「能」應之。

簡潔有力,突顯馮諼之當仁不讓與當機立斷之處事風格。

()孟嘗忘其人,而奇其「能」。

門客三千,份子複雜,遺忘乃固然;馮諼大賢,處囊而不脫穎,必待時機之最宜乃挺身而出,真可貴難能。

()孟嘗君謙抑而誠懇,託付任務而盡禮。

孟嘗自覺失禮而向馮諼謝罪;馮諼之答似早已胸有成竹。

()馮諼問「何市?」,孟嘗答視「所寡有」,而「義」漸顯其重矣。

「視所寡有者」一句看似無心之答語,卻給馮諼相當之尊重和充分自主之空間。

三段:詳敘謀得「一窟」:「市義」之計成。

()矯命賜債燒券,行「市義」之實。

馮諼處事之當機立斷,也略見大謀略家高遠之行實。

()長驅覆命,總言畢收債以「市義」。

以「長驅」晨「求見」,「怪其急」「衣冠而見」,分別刻劃馮諼孟嘗的急欲共識收債真相,一問一答,大開眼界,「市義」一語,真石破而天驚。

()暢言「市義」之因由、功用。

「民稱萬歲」之回應,即「市義」功用之徵實。孟嘗初問「市義奈何」?終言「先生休矣!」。明其識見之低淺,幸其胸襟之寬宏也。

()印證「市義」之大功大用:就國於,暫以託身。「民扶老攜幼,迎君道中」,則可暫以安身。而云「先生所為市義者,乃今日見之。」仍未能計慮久遠之禍福也。

()提示永安長全之計:鑿三窟。

「一窟」之營「為君市義」,固福澤及於民,其他二窟之鑿,亦無害於人。

四段:敘謀鑿第二窟:要王自動禮復孟嘗相位。

()西說王來聘孟嘗此係賓意。

《史記》作「西說王」,馮諼極盡巧言辯說,以利害煽動王。

()暗誡孟嘗君辭拒使之三聘此係權謀。

按:史記無此一節,而孟嘗之「固辭不往」,乃受誡於馮諼,事至明也。

()暗要王自動禮復孟嘗君相位此係主意。

《史記》此節,通過馮諼之巧言,對王極盡利害之煽脅。

五段:敘謀鑿第三窟:立宗廟於

()立宗廟以守藏,使國精神領導重心入於

祭器是傳國之寶,君主立國之象徵。至為尊貴重要。既不應輕易請求,也難得應允,其經過必極曲折。馮諼竟以一「誡」字促成之。

()而有宗廟祭器,保護身家之功用至大。

先王宗廟祭器,不能驚動、破壞。三窟之中,此窟最具實在而長久。

六段:游士對馮諼之評語。

作者附於文後之「按語」。是作者主觀認知的價值判斷。古人著述多見此例。

出處:本文出自《戰國策四》。《史記孟嘗列傳第十五》亦有記載此事。主要情節多類似,但重點有別:

    《戰國策》:以緊湊犀利文筆,塑造馮諼成為創造機會、自求表現的才智之士

    《史記》:則以平穩,流暢筆法,說明馮諼創造績效的辦事能力,並藉之烘托孟嘗之富貴及廣交天下志士的本質

            劉向整編的《戰國策》,只是繁雜資料的整理編輯,大致保持原始面目。司馬遷之《史記》紀事,多採「戰國策」,早在武帝之世成書,其所見「戰國策」自非劉向之所輯定,而是宮內所藏原始資料。司馬遷在「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之理念下,是在為自己之理想著書,非為別人整理資料,只是資以「利用」,而採擇之內容或經「改寫」。

《史記》四公子列傳皆賦予同一大主題:戰國之世人才多,奇材異能之士,唯智者折節盡禮始能收為己用。」孟嘗列傳〉則在大主題下另建一小主題:「富貴多士;貧賤寡交。」致二書內容會有所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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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19 14: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