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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收穫/廢疾求醫記(三)
2021/08/25 02:51:28瀏覽443|回應1|推薦9

    第二天清晨八時,我們到逹中心。一個職員從我手裏把黛琵抱了過去。我跟著別人走進講堂時,努力不去理會她哭喊的聲音。在那個悶熱的房間裡,中心主持人道曼先生先向我們講解中心所根據的學說,所用的方法以及所懸目標。滔滔不絕地整整講了八個小時,其間只停了十五分鐘,讓我們吃午餐。我們來時還帶了我們的大女兒貝蒂,她只有十三歲,聴得入神,就像我和麥克一樣。

     道曼先生所講的要點是,腦發生問題的兒童可以分成三類;情緒失常、腦力不足、腦部受傷。中心只醫治腦部受傷的兒童。這一頪的兒童智力本來是良好的;可是在受孕與開始有徵狀之間,不是在神經組織上發生了什麼毛病,就是腦細胞受了傷害。

   「諸位此刻在這裡聴講的原因。」道曼先生安我們的心道;「就是因為我們覺得你們的孩子屬於我們所說的第三頪。」

     他的話正是我們希望聴到的。中心肯治療黛琵,我們今後的生活也可能完全不同了。然而我們没有時間高興,道曼先生口若懸河,繼續講述。他告訴我們中心研究出一項辦法,不用手術,就能治療兒童腦部。這並非奇蹟,也不是萬靈丹,而是艱辛的日常工作,實行起來須把整個家庭生活調整才行。他警告我們,一旦按照他們辦法治療,一個孩子醒的時候,每一刻都得花在改進他的神經狀況。

  「家裡如果有了一個有困難的孩子,」道曼先生回答 :「整個家庭也就有了困難了,使這個孩子恢復健康,等於使全家恢復健康。教子女一同來替他們弟妹謀畢生的幸福,是最好的敎育。還有什麼比這個敎育更好的禮物呢?」

      中心之行到了第三個階段,整個氣氛就完全變了。在前兩個階段裡,每個父母心裡想的只是自己兒女的前途,對於別人的情況漠不關心。現在我們同舟共濟,眼前有了希望,我們互道珍重。

      我們走進第一間會議室時,黛琵緊張的小手指緊抱着我的脖子。裡面的一個職員和我們打了招呼,給了我們一張進度表,「這張是進度表。」她向我們解釋,「是給黛琵照這項辦法治療記分的。上面是一組對比的標度,拿一個孩子的神經年齡和他的實際年齡比較,今天黛琵的神經年齡是二十四個月,實際年齡是三十三個月。她在活動方面分數最低,在這方面的神經年齡,她只有八個星期大。我們這項計劃的目標,是使孩子的神經年齡,在腦子活動的每一方面,都能趕上或是超過他的實際年齡。你們帶着黛琵去看各個部門的治療學家,他們會告訴你們怎樣訓練她,來逹到這個目標。」

     在語言和觸覺能力這兩方面,黛琵的分數很高,要增進她說話的能力。我的主要責任是讀給她聴。

  和她講話、並且給她很多和別人講話的機會。為了增進她的觸覺能力,我要把一些小物件放進紙袋,然後只讓黛琵用手去撫摸,看她是否能辦認。等她在這一方面有了進步,我就要把物件的數量加多,還要改用形體比較小的東西。

       在手工、視覺和聴覺能力,問題就比較複雜。為了訓練黛琵使用她的姆指和食指,他們教我們教她拾輔幣、葡萄乾、甚至餅乾屑,還要讓她試用大蠟筆。為了使她的雙手能夠合作,我們要她把皮球從一隻杯子倒進另外一隻杯子。

       我們曾用手術來矯正黛琵的視力,後來才知道這種矯正不能持久。因為她的問題不在眼肌,而在腦子。道曼中心所採用的辦法比動手術還要複雜,更需要耐性,可是效果比較持久。

   一位秀麗的日籍女郎教我如何使用彩色閃着的燈光訓練黛琵,使她的視線能夠集中一點,好辦得出深度。此外她還告訴我要把黛琵的房間佈置成五顏六色、光采奪目、以便盡可能刺激她的視覺神經。顯而易見,黛琵使用眼睛越多,越能使眼力協調。

    然而黛琵最大的問題是在活動方面,負責這一方面的治療學家叫柯斯特。他對我們解釋,因為受了傷的中腦不能指揮身體的正常動作(這些動作使正常的孩子從爬行學會走路),我們就得把這些動作印在孩子的腦子上面。

    等到柯斯特先生把黛琵放在檢驗枱上,我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我站在枱首,雙手捧著黛琵的頭,麥克和柯斯特先生站在床的兩邊,每人手裏握著她的一條臂膀和一條腿,我們把黛琵的頭、臂、腿有節奏地往前移動,使她在原地爬動。

   「你把示範的榜樣印入孩子的腦海以後,馬上就得給她一個機會,讓她表演她所學的東西。換句話說,給黛琵示範以後,馬上把她放在地板上,讓她自己試著去爬。事實上,除了吃飯、和接受治療以外,黛琵應該一直在地板上過活。在家裡找一塊最光滑最平整的地板,一直要讓她腹部向下。」

      「腹部向下,她可不能持久」我固執地說;「她喜歡翻身仰臥。」

      「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她仰臥,如果你不能用別的辦法阻止她。」他一路說下去,「在她的背上給綁一把長尺,尤其是不能給她穿過緊的衣服和過緊的鞋子。」

     最後討論的是一般注意事項,摩蘭告訴我們每隔半小時要給黛琵戴一次面具。夜裡要給矯正睡覺的姿勢,患有腦麻痺兒童,因呼吸器官的疾病而死亡的很多。用特製的塑膠面具,在黛琵的嘴和鼻子上蓋一分鐘。讓她吸進自己呼出來的二氧化碳,就可以刺激她深呼吸,增加她生死攸關肺活量。

      夜裡矯正她的睡眠姿勢,目的在於改進她的神經組織。她什麼時候都得伏着睡覺,臉向右時,右膝必須提起,右臂彎曲,把右手放進嘴邊,左臂與一腿均須向下伸直。臉向左,,四肢的位置就須倒轉過來。還知道孩子是慣用左手或右手時,每夜必須左右轉換睡姿。

     等到和専家們會商完畢,已經是午夜時。最使我們驚異是孩子們都很聴話。除開黛琵,那天辛辛苦苦受了檢驗的還有十七個兒童。他們全都筋疲力竭了,有點煩躁不安是真的,可是誰也没有大吵大閙。他們彷彿覺得,某一件對他們有益的事正在發生。

      我們飛返佛羅里逹到家以後,另外那幾個孩子___十一歲的温蒂、九歲的瑞基和八歲的派蒂__爭先恐後地向我們提出問題;道曼中心那些人對於黛琵的病說些什麼?她要等多久才會走路?她是否會完全恢復正常?看他們那副熱心的樣子,我真想編出一些難做的事,叫他們去做,好讓他們開心。

     第二天早晨,我們開始如法泡製。個個都圍著桌子來看,我們剛動手,黛琵就拚命喊叫。家人看到這種情形都很狼狽,他們問我;「給她示範很疼嗎?」黛琵在我的掌握之中不斷喊叫、不斸掙扎,我照舊示範。「一點都不痛,有些孩子作示範運動的時候還睡着了呢!」我高聲喊叫,叫的聲音蓋過她的呼號。五分鐘過後我把黛琵從枱上抱起,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給黛琵戴面具的時候,她同樣頑抗。黛琵最恨罩住她的口鼻,她拚命喊叫,拚命用手拉扯面具。甚至還想咬我的手。「過些時,她就習慣了。」我要那些愁眉苦臉的孩子放心。

  那一整天,黛琵事事對我抵抗。我不能把她放在地板上,她不看燈光,她甚至不肯拾鉛筆。我每次把她放在桌上給她示範,她都像一條小老虎那樣掙扎。那晚我把疲憊不堪的黛琵安頓上床後。温蒂轉身向我露出厭惡地說;「這樣可不是在治療,是在虐待她。」

       第二天黛琵還在反抗,她本來會說兩百個字的,現在縮減到一個「不」字。示範幾乎無法進行。我們還没把她放到枱上,她就己嚎叫不停。我們不理她的抗議,繼續示範,她便僵硬得像塊木板。

      第三天早晨,我的妹妹茱茵妹夫跑來看我們,黛琵的心情好了一點。還愉快地向姨父母打了一個招呼。勃伯姨父認為這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讓他來試試給黛琵示範。他拿起一個洋娃娃,要我們教他怎麼做。黛琵聚精會神看我們教他。勃伯姨父一面有節奏地移動着洋娃娃的頭,一面唱「仙樂飄飄處處聞」裏的〔多__來__米〕那首歌曲裏的「多__一隻鹿」.然後他輕輕地把黛琵放在枱上.她没有哭。

抬起頭來看的姨父.「給我也多──── 一隻鹿」黛琵求他。

  勃伯姨父一唱〔多 ­­───一 一隻鹿〕,五分鐘示範就輕而易舉了.没有眼淚,没有嚎叫.也没有把身子挺直。一連幾個星期,〔多__一隻鹿〕成了我們的示範歌曲。

  温蒂替我們解決了面具問題。

 「你戴上那個東西,真像一匹馬.」她告訴她的妹妹。此後,面具變成了飼袋,黛琵喜歡戴了。

  眼睛練習又有不同旳麻煩,她的眼睛不肯跟着燈光轉動,我按照規定的練習辦法,移動燈光,黛琵只是茫然向空注視.我用盡千方百計,說我的紅色燈光是救火車,是馬戲團的聚光燈,是飛.我在燈上拴上一個小鈴,把它叫做紅鼻馴鹿魯道夫。她一覺得連轉眼睛也十分有趣,就開始和我們合作了。

  起初,我每次把她放在地板上她都生氣。她從前整天給人抱來抱去,成了習慣;叫她獨自在一個地方,她一點都不喜歡。更糟的是,地板必須平整光滑,家裡只有舖了膠磚的娛樂室適合她用。貝蒂建議買一塊漆布墊子,可以帶來帶去,這就逐了黛琵的心,她喜歡自己選擇在那一間屋子裡待。這樣一來,要她趴在地上,她就隨和得多了。

  要黛琵伏臥,比我所預料要容易得多.第一次黛琵轉過身來腹部朝天的時候,我就把她轉身向下,用堅決的語氣對她說:「妳不許再翻身.」黛琵又翻了身,笑起來了,我拿起長尺,把它綁在她背上。「我不喜歡尺。」黛琵哀求道,「給我把它拿掉。」

  「黛琵,」我向她解釋,「我給妳綁上這根長尺,就是怕妳翻身,如果妳趴著,我們就用不着長尺了。」使我驚訝的是:黛讓步了。解下長尺,她開心得很, 此後再没有翻身仰臥。

  不到一個星期,黛琵學會了接受這個治療辦法,朋友跑來幫忙,茱茵也時常和我們在一起。黛琵喜歡別人對她這樣照料,對於日常訓練發生了積極的興趣。一週後勃伯姨父回來.看到這種景象,驚奇不止。「這個孩子可真變了。」他說,

   「你們是用什麼方法使她肯聴話的?」

 「據我猜想.是她自己打的主意,」我答道,「她已經明白,如果没法子把我們打敗,不如乖乖地聴我們的話。」

  黛琵没有如法治療以前,我們已經安排妳到西維基尼亞州綠荊去住一個月。不過,在那裡最初三個星期,實在苦不堪言。我們剛剛把行李搬下車,孩子們已經跑上山徑,把我和黛琵留在後面.我真想跟他們一起去。我真想抛開示範工作.我真想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沿着那條山路去追趕大黃蝴蝶。

  我要獨自在山屋給黛琵示範,就開始對這種治療辦法發生懷疑,我有什麼證據可以証明這套辦法有效呢?即使有效,我有没有那份精力,每日八小時,一個星期七天。没有假期地長期繼續下去,我會得到什麼下場?

     那年夏天,情況越來越壞,由於對自己失望,我就時常對孩子們生氣。他們幫着示範,已經盡力而為,我明明知道。但還要批評到山裏去遊玩什麼時候回來是難說的,但他們回來晚了,我還是罵他們.他們要在家裡陪黛琵,我不肯,可是等他們出去了,我又讓他們覺得不應該。

 

( 知識學習考試升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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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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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r Norton 黑幫哪裡黑?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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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9/05 00:19
非常感人,鉅細動心。
山城歲月(lucywu3984) 於 2021-09-10 15:02 回覆:

  謝謝,這篇記錄我在三十多年前就己看過,當時還是半信半疑。

曾上網查詢這篇記錄所說的:人類潛能開發研究所

(The Institutes for the Achievement of Human Potential)

已確認它的地點是在美國賓州費城。

      只是,我到目前還没去過美國, 對這種訓練所知皆來自網路,

再以引用方式貼在格子上,讓大家作個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