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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
2005/10/20 16:34:02瀏覽626|回應4|推薦4

***小子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他正酣醉在這首李白的「俠客行」中忘了周遭還有人。

那滿腮的鬍髭烙在我打著哆嗦的眼底甚是威風凜凜,在座的沒有一個勝得過他的豪情萬丈。身子儘管在黯然的月色之下,依然不損他大俠光彩,眼底冒著迫人的騰騰殺氣,讓我這小輩不敢多吭一聲,連喘息也不敢稍稍放縱多吸一口氣。他是人稱「天下第一劍」,真是人如其名,那傲然的氣度果真能夠「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當他回神轉醒之際,就二話不說乾了一罈酒,斜眼瞇著看我,好不嚇人。他問我可是那個下戰帖的傢伙嗎?我還來不及答腔,旁人就已哄堂大笑起來了。他們笑我不知自個斤兩,笑我自尋死路。多猥瑣可鄙的嘴臉哪!一群狐假虎威的小人……

「笑夠了吧!」他瞪眼怒斥著,「想當年我同前輩挑戰時,你們不是也這樣子譏笑我嘛!一群無膽匪類,見高就攀、見低就踩……」

「不敢、不敢……」他們縮頭畏尾連忙答道:「那時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今兒個情況可不同,這小子毛都沒長齊就……」

「有什麼不同!」他拔劍往案頭一砍,斬斷了一個雞頭、劃去了魚兒的尾巴,桌子垮了,散落一地酒菜,「出去、全都給我滾出去……」

他們夾著尾巴往外逃竄,正當我想轉身走時,他叫住了我……

「小子,請留步!」他握著長劍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月光在背後照著,身影是凝然的黑,「今晚陪我喝個醉吧!」

他下擺一撩就往地板上一坐,隨手抓了一甕酒朝我身上擲了過來。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我分了神,但就這麼稍一遲疑,定神之後就已沒法再抗拒或說些什麼了。那篤定且自若的氣勢讓人插不上嘴,似乎只能順著他的吩咐做。他就是有那麼一股魔力,不多說半句話就壓過我氣焰的魔力。我對這感到氣惱、忿忿不平,但又能如何呢……

就是這樣一個無法回絕的情況,我被強迫跟他對飲了起來。就只喝酒,不說一句話!為了扳回一口氣,我不甘示弱硬撐著喝,他灌一罈酒、我就跟一罈。他妄意砸著酒缸,我也不客氣摔起了碗公。他放聲狂笑、我也恣意長呼。我不知道他為何落淚,我儘管陪他哭就是了!我沒頭沒腦陪他喝酒、陪他笑、陪他哭、陪他醉、陪他瘋瘋癲癲一直到了天明時分,可他自始至終都不當有我這人存在。唉呀……這時我才明白,我就是在這裡輸了他一口氣。好一個「目中無人」!或許要做個「天下第一」,眼底就不應有所顧忌才行。

當天幕破曉的那一刻來臨時,他開口了:「今晚亥時西郊竹林邊碰頭,記得把膽子也帶過來!」說罷起身便走。

這遠去的背影是從容的靜默。沒有他法,還是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走,一甕酒還在手中搖晃著。不禁心底自問:「我到底算個什麼東西呢?」

怎麼此刻盡是茫茫然……夜露已化不留痕,醉眼獨對酒中人!


****如紅

如幻似夢眼底秋 菊白怎比槭楓紅

萬般無奈當從何說起呢!我現在叫「如紅」,自從他殺了那個叫我「嫣翠」的男人之後,我就叫「如紅」!可我不是什麼「如紅」……不管是「如紅」、「麗雲」還是「嫣翠」……,全是男人們加諸我身上的名字,都不是我原來的。

唉……算算我生命中有幾個男人,我就有多少個名字。我的名字全都是男人取的……

有好幾回同他說我是「秋菊」不是別人,可他依然聲聲如故,叫我「如紅」。男人都是一個樣——薄情寡義,從不曾正眼看過女人心。常聽人說「紅顏薄命」。可紅顏豈僅薄命,還無有個真名。唉呀……可嘆此時身是飄零葉,將來死後也該是無名屍。難道我這女人命中注定就不能夠當一回自己、有個真正的歸宿嗎?百般不願又能如何呢……真不知以後我還會有什麼別的名字,可我相信就絕對不會是「秋菊」……

怎麼會不知道他叫我「如紅」時,想的是另一個女子!我好羨慕那女人,也好嫉妒她。我想知道這女人是誰,可不敢問他。我很明白女人的渴念只能放在心裡頭,男人又何嘗不是呢!尤其像他這種男人……

他回來了,帶著滿身酒氣回來了。一進房門就上床緊摟著我的腰不放,頭栽到我胸懷裡什麼也不說,就一味地哭個不停。這是他頭一遭,卻不是我遇到的第一回,那個叫我「麗雲」的男人在離別前一晚也曾經這麼嚎啕大哭過……

「哭吧!你就哭個夠吧……就在此刻,就把你這一生堆積在肚子裡的淚水一次灑光吧,不要留在心底釀成了怨與恨……」我這麼對他說。想是因為同情他,也是可憐自己吧!我竟也跟著他哭了起來……

咳……怎麼我生命裡的男人一個個都是短命鬼!難道我真的被那算命仙看死了——注定命裡剋煞男人。前幾年那個瘋子才走了,沒料到過了今天他這怪人也要走。或許明天又將有個狂人來,但也難保三年五載不會走……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捉弄我呢?可憐一個女人的青春沒有幾個三年五載……

回首看過去,已經有好幾個「三年五載」被男人們蹉跎了,我不敢想往後還會有多少個「三年五載」……不、我不要什麼「三年五載」,再多個我也不要!蒼天在上、信女在下,你若有靈現在就給我一個「長長久久」,否則什麼都不要!眼下這個男人就夠了,我不要再有另一個「三年五載」的男人了!天哪,你可聽到否?

以前在家鄉,聽長輩說——男人是我們女人的天。沒想到我的天竟是此刻懷裡的無助!或許女人真的不該靠天……

他哭累了,倒頭就睡了,沒想到男人也有脆弱的時候!心底不覺憐憫了他起來,我播弄起他的髮梢,看見他額頭是寬闊高聳的巖壁,相書裡說這是富貴達人之貌絕非短命之相!沒錯、我相信絕對是這樣的,他絕對不會早逝的。他是我的男人、我的長長久久、我的天……不、我不希望他當「天」、也不要他是什麼「天下第一」,我只要他是我的男人就夠了。然而真能如我意嗎?

唉……說到底他只是我借來的男人,跟他相處的歲月是偷來的歲月,再怎麼說,他都不是我的男人……認命吧……在他眼底從來沒有我「秋菊」這個女人。此刻的他該當是在夢裡想著那女人……

無奈情字強求不得,惟各自欺心而已……

管他是借來的還是我的!儘管縷縷浮雲皆過客,然而此刻在眼的,就是我情與我意。他現在是我擁在懷裡的情意,誰又能說不是呢?

就這樣吧!讓來時不要來,讓迷夢不要醒,讓時間永遠停留在當前吧。就這樣吧!就讓他待在夢裡的溫柔不要醒,好讓我這麼靠在幸福旁邊就足夠了……

然而時間是留不住的光影,從前窗進來,又往後窗走了。幸福走到了盡頭竟是滿地生疏,這男人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呢?說他無情卻有情,似有所隱卻又有所表。他的心究竟是怎麼樣的一顆心?他的表情剎時如強硬鋼刀不畏石堅,忽而囈語喃喃縮瑟如鼠。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實在不知道!當最後一片日光從他腳底板移走時,他醒了,醒在我生疏的眼底。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他吻了我,吻在額頭上。輕輕一個吻,恰似紅霞抹在晚風裡,讓人迷醉,也讓人傷感。這稀薄的殘雲讓人傷感什麼?讓人傷感我倆——打從一開始就已注定要離散。

夜幕低垂,也該是他離開的時候了。臨走前他把一封信還有一個護身符慎重交給了我,這是他寫給那女人的信,囑咐我務必要轉交到她的手裡。老天為什麼這麼不公平,都已到了分手之際,他竟然還緊握著我的手想著別的女人。在他心底,我到底算個什麼東西……

「秋菊,你也別等我回來了……」他說。我萬萬沒想到,此刻他竟會叫我一聲「秋菊」,這名字從他嘴裡叫出好不陌生,我寧願他還是叫我「如紅」。一聲「秋菊」無疑否定了我倆已有的過去和該有的未來……

他走了,真的走了、走在從來就沒有如紅的夜裡!



***** 劍客


夜風起兮,蒼穹無盡,四野荒原冷對淒星獨月!一山肅然遙望在眼,滿林沙沙叫囂於耳。奈何……夜風起兮,我心隨之戚戚……

為什麼世事總沒有個分明,徒讓人心困意窘呢?不解、我真的不解,不解心底的困惑,更納悶你那時冷冷的笑。你到底在笑什麼呢?可是笑那慌張失措、亂了陣腳的我嗎?好幾個年頭了,你那震耳欲聾的笑聲戳在我腦海裡也好幾個秋了,讓我不曾一夜舒眠到天明。那時的你,到底在笑什麼呢?

前輩、我能夠叫你一聲「前輩」嗎?在你眼中可曾有過我這個晚輩嗎?不知為何,在你眼前實在叫人高傲不起來……

回想那年歲荒、田地欠收。可我老父、老母以及鄉里叔伯們,還是省吃儉用攢下了一筆盤纏。好讓我可以進京趕考求取個功名,一來光宗耀祖、二來造福鄉里。還記得我私塾蒙師在上路前的那個晚上同我說:「你可要考個狀元回來,我們這孔廟的萬仞高牆還等著你來破……」我能夠推辭說不嗎?沒料到就這麼幾句話,就把一鄉之福、一族之命、一門的榮辱全繫在我這單薄的身上,想推也推不掉……

在離鄉的那個清早,祭了祖宗、叩首拜別了父母。村子的人三三、兩兩在道上送我,隔壁的五嬸和幾個婆婆媽媽連夜作了幾個餅,說是讓我在路上吃。阿旺和幾個小時玩伴放下了手邊農活,提壺酒同我共飲,在酒氣衝上腦門時與我擊掌話別。在模糊的淚眼下,我看到了他們轉身回去的背影——純樸憨厚也情重難捨的背影。出了村子,小紅抱著豐兒倚在枯樹下等著我,當我走近時,她塞了個從廟裡求來的護身符在我手上,不說一句話就跑開了。別了我的鄉親、別了我的故鄉、別了豐兒和小紅,心底想真不知將來是否還有再回來的一天。

之後的事,想也知道,我名落在孫山之外。一個人隻身逗留在京城,恣意浪擲著回鄉的路費,抱定不再回去了!慚愧,我真的沒臉回鄉去……

唉呀……我原是一介落魄書生,自恃頗高總不願區居人下。可憐身子單薄,手無縛雞之力,耍不動刀槍劍棍,只能夠舞文弄墨耍耍嘴皮子,充當個文人以混世。奈何天注定我連個功名也求不得,辜負鄉里人們的期盼,淪落異鄉當遊子!

想那時不甘心不能一朝得取功名天下知,就只好把平生意氣憋在胸口中。當真按奈不住這怨、這悶時,就吟吟詩、作作對,把所有不滿之情化為刻薄矯情的文字,上罵老天、下咒俗世。不過癮時就調侃時政一番、耶愉同道中人一下以為清高。我當真超凡絕俗高人一等嘛!在酒後清醒時,我很明白自己不過是個見不得人好的酸秀才,同那罵街的潑婦沒什麼兩樣,也比那遭夫家冷落、得不著寵的怨妻、妒妾好不到哪兒去。

我功名求不到,就罵當官的迂腐無行;名利看不開,就指責和尚道士們假正經。扛不了鋤頭,只好笑種田的傻;在買賣場上沒人家精明,就把人家叫奸商。難怪大家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可我能夠承認這話嗎?我打死也不能夠認,否則這張臉要往哪擱……

我口口聲聲說大丈夫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可我所作所為又是什麼呢?哎……荒唐人生如此,只能醉日寄身,狂筆賣瀟灑……

前輩,這就是原本的我——落第書生一介。

好個「天下第一」!想不到我這麼一個落破書生竟成了當今「天下第一劍」!哈哈哈、莫名其妙、可笑至極!這名號騙得了別人,但騙得了自己、騙得了你嘛!

這「天下第一」是你的,我不該妄稱!前輩,你可聽得到我在叫你嗎……

唉、劍過葉落,古今中外就這麼一丁點,可人就是看不破。前輩你說是不是呢……


**** 前輩


唉呀!就為了你日日夜夜叫著我的名,讓我這孤魂牽連在荒郊竹林邊,苦不得散去。這對已然死去的我來說,無疑是世間最後捉弄我的小把戲。

曾經也是叱吒風雲、曾經也不可一世!多少個曾經都是死後的枉然,多少個意氣終究是無奈。你曉得這個無奈嗎?不、你不曉得。我這不是看輕你,而是你還沒走到那個境地,我也衷心希望你不要碰著……

就由我這個孤魂野鬼獨立來承擔這無奈吧。或許有一天你會曉得,人有疑惑、有追尋、有探索、有愧疚、有承擔、有感動,就是意義、就是幸福。那可是我這一個死人所不能再有的。真如你眼前所見的,我只是孤塚一壟而已!我現在正以羨慕的眼神瞧著你,羨慕你除了死之外還有其他後路可選擇。

人談不上什麼面對不面對的,人時時刻刻在過,就時時刻刻在面對,沒什麼了不起的。別太看輕自己,也別太高估自己,正眼對待自己就好了。天下第一,說穿了,天下沒有什麼第一、第二、第三的。笨蛋,為「天下第一」的虛名而狂顛的笨蛋……

趁小子還沒來,就走了吧。夜更深沈了,這兒更不好待了,別誤人也誤己。

然而小子來了,還帶著他的期盼來了。

「你終於來了,原本我還以為你沒膽來赴約呢!」你說。

「笑話!」小子回應道:「若我沒有膽量,打一開始就不會向你下戰帖了。」

「你倒說說看……」你問,「為什麼要同我比劍!」

「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我們習武之人要嘛就爭『天下第一』,否則所學何用!」

「人或許不能太過拘泥,」你說,「過份執著於這虛名,也許會讓你忽略掉已有的,也會讓你看不到人生其他多樣的面貌。這樣不是得不償失嘛!更可能所得的也未必是你原先所想要的,你可曾想過這一點……」

「別講這種浮泛無有個實的虛話了,」小子反駁說,「你是當今『天下第一』當然能視這名號如草芥、如糞土,可我不能!」

「天下第一!哈哈哈……」你狂笑不已,「我當真是天下第一嗎……」

「難道不是嗎?」

「也許是、也許不是,但我心裡壓根就不曾相信過我是天下第一……」

「別太過虛偽了,」小子說:「人家都說你是,你就是……」

「可憐!」你說,「人對自己的定位真的都必須得由他人來說才能算數嗎?就不能夠自己嗎……」

「難道你不喜歡被稱作天下第一劍嗎?」

「到今天我只想要作我自己,」你若有所思,「可嘆我連自己是個什麼東西都不曉得……」

「不要得了便宜又賣乖,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小子拔劍說道:「你不想當『天下第一』就由我來當吧,今天只有『天下第一』才能活著離開這!」

「好吧!我就成全你……」說完之後,你朝他身上飛撲了過去……

「你的劍呢?!」他叫著問道。

「此刻我無須用劍!」話語一落,你的身軀已緊貼在他的劍鋒下……

小子摸不著頭緒,連忙跳開,閃躲著你。然而你卻由不得他避開,又迅速逼近到他的眼前、迫在他的眉梢。他又躲開,你又隨即跟上。這樣一來一往,來來回回折騰了好一陣子。他越不知所措,你就越加緊迫糾纏著他……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小子不耐煩問道。

「同你比武較量……」你邊回答著他邊緊追著他不放。

「可這不公平!」他閃躲著你說,「這並不是比武……」

「哈哈哈!天底下何來的公平……」說時遲那時快,你已赤手將他的劍刃握在手中。

小子慌張抽回了他的劍,可也將你的手掌劃去了一半,四隻斷指飛在冷冷的風中。那血口激噴著鮮血濺在他雪白的衣袖上,他的心也被染上了紅紅的驚恐之情。

「這根本不是在比武,」小子顫抖著雙唇喊道:「你分明是在找死……」

「哈哈哈!讓你說中了,我就是在找死……」你仍奮不顧身往他身上撲了過去……

「瘋子!」他跳開驚叫著,「我不要跟你這瘋子瞎鬧了……」

「這可由不了你!」你又迎上前去。

小子真的怕了,連忙揮著劍希望能嚇阻你近身,將你摒拒在外頭。但這一來可真的稱了你的意。你直直往亂劍走去,他劍往外一撥,你的胳膊也就削去了半截。當你的胳膊掉落在地面上時,他被嚇哭了。

「小子,」你用另一隻手臂揪著他的衣領叫說道:「不是叫你帶著膽子來嘛!怎麼這會兒竟像個婆娘哭了起來!」

他更害怕了,他緊閉著眼睛,使勁掙扎著,想要擺脫掐在脖子上的束縛。他不停揮砍著手中的劍,也硬撐著魂魄好對抗你的瘋狂。但就這麼一撐,就將你的肚皮刺破了。濕漉漉的腸子流洩了出來,與塵土攪和在一起成了一團污穢,細細的一端還牽扯在你花了的腹腔上,好不令人作嘔……他仍驚懼慌張還未回神,手上的劍還不停揮砍著,一擺手就將你腿上剮下了一塊肉。你的肉、你的筋骨一塊一塊從身上被卸了下來,是難忍欲絕的痛,也是徹底的解放。你的身軀越來越殘缺了,你身上的負擔也越來越少了,功名算什麼、朋友算什麼、妻兒子女算什麼、父母長輩算什麼、你自己又算什麼,一切都不算什麼。世間當拋的就該拋,一切沒有什麼大不了,只有痛而已!哈哈哈,你沒完沒了笑個不停……

突然間,一劍刺向你的心窩,三尺利刃沒入胸膛穿透了脊背!你可感覺到一股冰冷寒氣澆熄了原本激騰沸揚的生氣嘛!

「啊!」你淒厲的叫聲震醒自己,也震醒了小子。他一睜眼就見著了你那猙獰的面孔,他注定將一輩子忘不了這恐怖的表情,如同你忘不了我一樣……

「小子……如你所願,該已嚐到『天下第一』的滋味了吧……哈哈哈……」你的笑聲狠狠竄入他的耳朵裡,刻在心板上,不再離開!

你死了,死在狂妄雜揉驚惶的寂夜裡。新一代的「天下第一」連滾帶爬奔竄在荒郊漫野間,好不狼狽……

是時候了,也該是我這孤魂消散為烏有的時候了。不,你還不能跟著我散去!因為還有人將日日夜夜叫著你的名,想著你的人,讓你這野鬼不得不被羈絆在荒郊竹林邊,終日苦不得散去。只要有人還唸著你,你就沒有這資格離去……哈哈哈……

你現在總該懂了吧,天下第一,天下沒有第一,只是「唯一」,就是那個你不想面對,也得面對的自己。死了,自己就只能是別人嘴巴上的自己,由不得你的自己!

哈哈哈!我去了……





**** 給小紅的信

小紅卿卿如晤:

農忙已過,田地收成可好?父親大人可好?母親大人可好?妳也好嗎?豐兒已有七歲了吧?他有幾歲我就離家有幾年……

過去多少個中秋時節我沒能回家,以後的中秋時節也不會有我,你們就別再等了,從此忘了我這個人吧!

願:一切安然無恙。

一個不應有名之人
( 創作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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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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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行腳
2005/11/30 11:29

會心,

無須拈花也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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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瀟灑自由的誤解
2005/11/30 08:43

江湖的大小與心的大小相當,

真正的瀟灑不是取決該放下什麼?

而是接受並了解

負起對自由的責任

自由的容度才會增加

自由的境界不在拋棄

因為會被這樣的企圖所羈

接受才能超越框架的侷限



蠻子
等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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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寬大
2005/11/29 17:44

不比心闊

心已如是窄

瀟灑難

更容不下一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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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瀟灑羈絆
2005/11/29 09:53

一個關於在江湖闖蕩的羈絆,困難是瀟灑和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