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小說精選》萬紫千紅（上）/華嚴 - likolalo 的網誌

字體：小中大

《人間小說精選》萬紫千紅（上）/華嚴

2005/08/23 23:06:13瀏覽621｜回應0｜推薦4

中國時報 E7/人間副刊 2005/08/22

《人間小說精選》萬紫千紅

【華嚴】
　　乙女：喂，親愛的萬紫，告訴你一個你的壞消息，我的好消息：我懷孕啦。
　　甲女：你懷孕是我的壞消息？
　　乙女：而且，告訴你，我身上的胎兒還是一個男的；如此我的保險箱就等於又加了兩道金鎖。你如果心存反攻或者偷襲的念頭，可真是休想，休想，三休想！
　　（一）
　　乙女：喲，親愛的萬紫，你回來啦，不是說你得到月底才回台灣來嗎？
　　甲女：我是提早一步回來的，親愛的千紅。
　　乙女：那……那麼我們寄給你的一封信，你是還沒有看到的了。
　　甲女：什麼信？你們？你說你和畢朗星？
　　乙女：我想你是什麼都知道了，媒體記者透露了一大堆。你在國外也一定有人對你通風報信了。
　　甲女：是呀，我是聽了一些話，但是……
　　乙女：但是你不相信？你認為我是你的好朋友，不應該愛上你的男朋友？
　　甲女：不，我沒說不應該，我……
　　乙女：這就對啦，尤其是你，更應該知己知彼。總算，我呀，沒把迂腐的仁義道德全給扔掉；不管畢朗星在一旁譏笑我無用又多餘，我還是給你寫了一封信。也不管他多麼不願意，硬要他也在信上簽個名。但是你提早回來，這封信目前應該還在某地郵局裡。
　　甲女：你在信裡想告訴我的是：你和畢朗星相愛了？
　　乙女：我們不祇相愛，而且就要結婚了。
　　甲女：哦？！
　　乙女：你驚奇嗎？還是受不了？但是一切已經是鐵一般的事實啦，我知道你深愛著畢朗星，擔心猛一下讓你知道你會受不了，如果跑去自殺什麼的，那可真是十分煞風景的事。
　　甲女：所以逼迫他簽字，兩人聯名給我一封信？
　　乙女：我是想，寫信嘛，是一種緩和、圓融的舉動。主要的，一些話可以仔細推敲，斟酌措辭，可以……
　　甲女：可以讓我了解你們的愛是如何真摯和偉大，讓我從速覺醒，懸崖勒馬，停止對畢朗星的諂媚和糾纏？
　　乙女：這是你說的話？還是我說的？還是畢朗星某時刻不小心這幾句出了口，而就被你聽到了？
　　甲女：哈哈哈哈！
　　乙女：哈哈哈哈？你居然還能夠哈哈哈哈？
　　甲女：不然我要怎麼樣？在你面前昏倒下去？！
　　乙女：人呀，真的，一旦被掩壓在巨浪底下，真是連一口氣也無法好好兒地喘透出來。現在，總算我一切一切的倒楣事兒都成了過去式的，能得到無人不愛慕的畢朗星的愛，我就像高高的站在浪頭上。放眼看去，誰也沒有我這麼高昂，這麼高興呀。
　　●
　　乙女：親愛的萬紫，我想，既然你還沒看到我們的信，我就把一些情況約略的說給你聽。事情的開始是這樣的，呃……只怪你那時候出國去，……喂，你在聽我說話嗎？
　　甲女：我在聽呀，你說，就怪我那時候出國去，然後呢？
　　乙女：那一天，畢朗星說他生病了，病得非常嚴重，而且，情況超來勢洶洶的。給我打電話，說：「親愛的千紅，我生病哪，病得就快掛啦，你趕快來看我，趕快來救我，我現在孤孤單單的一個人，萬紫人在國外，你是她的好朋友，你不能不理我呀！」他在電話裡差不多哭出來的聲音，你想想看，換了你是我，你能不理他嗎？
　　甲女：當然，當然，你是當然應該救他的呀。
　　乙女：你會說當然，我當時還著實考慮了一下子：想他一個人在家裡，生病，我們孤男寡女，又怎麼好？後來想一想，去他的什麼孤男寡女，我是去救他的命呀！我忙匆匆地趕到他家裏，他一個人躺在床上，十分虛弱可憐的樣子，眼裡還噙著淚水，有氣沒力地說女佣給他準備的東西難吃得要命，看來他沒給病死，也會給餓死……
　　甲女：你便給他準備了一碗你最拿手的雞湯麵？
　　乙女：是呀，我替他準備了一碗雞湯麵，一口一口的餵他吃，他吃得滿意極了。……後來，不知道怎麼的，他竟一把抱住了我，兩隻手在我身上亂摸亂揉。我……推也沒法兒推，躲也沒法兒躲，你……你現在都……都了解了嗎？
　　甲女：我了解，我當然完全了解了。
　　乙女：哼，那些媒體記者天生愛搞八卦，居然說……居然說什麼我對你「橫刀奪愛」！
　　甲女：如果我沒注意那些話，你就更不必計較啦。只是，話說回來，不管你的刀是直的還是橫的，我的男朋友變成你的，是一件不爭的事實。
　　乙女：你得領悟如你小姐尊貴崇高無人能比，也有一天會輪著這等遭遇。
　　甲女：我當然知道世上不管任何事，任何人早晚都有機會輪到的。
　　乙女：但沒料到報應來得這麼快？
　　甲女：報應？
　　乙女：我現在問你有什麼感覺？我想你應該……哈！氣死了。
　　甲女：我氣是氣，但還沒有死。
　　乙女：想辦法找柄刀來，一下子的把我砍死？
　　甲女：把你砍死？你不知道我最怕看到血？你身上的血流出來，你沒死，我就已經先死了。
　　乙女：哈哈哈哈！那你活該，你就只好在心裡對我恨，恨、恨，恨到一生一世吧！
　　（二）
　　乙女：親愛的萬紫，相隔這些日子，看起來你的模樣兒真還不錯呀。
　　甲女：親愛的千紅，你們愉快的蜜月旅行回來啦？一路上全是好消息，不是嗎？
　　乙女：是呀，做人到了今天，我真是第一次領略到「上天眷顧」是什麼滋味。
　　甲女：難道你一向都是老天爺的棄兒？
　　乙女：我也鬧不清到底是天的手還是人的手在作祟，想若干年前我也曾經擁有一份令人興奮的喜悅，但是沒多久，一隻真正的所謂「橫刀奪愛」的手，伸到我和史良的面前來了。
　　甲女：史良？哦，我記起來了，那個白白淨淨高高帥帥的好男孩。
　　乙女：好男孩？人家是不折不扣、渾身散發著男性魅力的好男人呀，難道你只把他當個孩子看待？
　　甲女：讓我想想看，那時候……那是什麼時候？對了，我們兩個人離開學校剛出來工作沒到一年，宿舍裡你我的房間相接連，還有比我們臥室大的一間住著你的堂姊妹冷香和冷玉。冷香比我們大一歲，冷玉則比我們小一歲，姊姊妹妹都長得玉人兒一般，不但人漂亮，精明和能幹也是罕見的。
　　乙女：她們多漂亮和精明能幹，也和你沒得比，不是嗎？
　　甲女：對了，你剛剛提到的你那個男朋友史良，他也常常加入我們的隊伍和我們瘋在一起，……
　　乙女：他是瘋了，對你完全是當偶像一般崇拜，那一夜，他請我們四名女生去吃大餐，去跳舞，……你回想回想，兩三個鐘頭的時光，你和他一共跳了幾支舞？嘿，可記得史良喝了幾杯酒，那一雙眼睛看著你時是什麼表情？我那冷香堂姊當時就對我下警告：千紅，你這個大笨蛋，交上男朋友不知道如何保護，出來嬉玩居然帶著一名吸血鬼！
　　甲女：嗄？吸血鬼是誰？難道是我嗎？
　　乙女：我呀，既笨又糊塗，那把冷香的話當作話！直到沒多久史良對我剖白，說他不能和我在一起。因為他愛上另外一個人。我的心真好比萬箭亂扎，滴下來的鮮血，起碼比你這回的多上幾萬倍！
　　甲女：所以你這一回對我，可以說是報復的行為？
　　乙女：可不是，我不但不想對你隱瞞，而且十分驕傲的對你宣布：我勝利了！這一回，我總算抓著不能再好的機會，釣著你手裡的一尾特大號的鯨魚！
　　甲女：唔，應該替你高興的是：那尾鯨魚，心甘情願的吞下你的餌。
　　乙女：還有一點我現在也可以對你坦白，那就是我從第一眼看到你以後就有的一份感覺：這個人，嘿，凡百高人一等，真教我受不了！而今日，我居然也有攻倒她的一日，心中的感覺不必多形容吧！
　　（三）
　　乙女：喂，親愛的萬紫，告訴你一個你的壞消息，我的好消息：我懷孕啦。
　　甲女：你懷孕是我的壞消息？
　　乙女：而且，告訴你，我身上的胎兒還是一個男的；如此我的保險箱就等於又加了兩道金鎖。你如果心存反攻或者偷襲的念頭，可真是休想，休想，三休想！
　　甲女：我心裡自有想法，我想的是：如果我懷孕，我會擔心生下來的是不是一名孽子。
　　乙女：孽子？你是在咒詛我嗎？
　　甲女：如果咒詛人的話可以奏效，我真得好好利用。那要比「恨，恨，恨，恨你一生一世」，簡便管用得多！
　　乙女：哼，和你說話總是這般無趣又費力，現在廢話少說，言歸正傳。我今天找你，最主要的一件事，是要請你參加畢朗星三十歲生日的盛大宴會。
　　甲女：你要我參加畢朗星三十歲生日的盛大宴會？老天爺，這豈不叫做引狼入室嗎？
　　乙女：告訴你，出這主意的人是畢朗星，他說，只怪我、你、他三個人都太有名氣，所以那時候媒體一句「橫刀奪愛」，傷害了我，還令他心疼不已。所以，為了挽回我的顏面，這回他生日，一定要眾人看到我們三個人和樂融融的場面。那麼，媒體記者所捏造出來的話，也就立刻消弭於無形了。
　　甲女：哦，真是這樣子嗎？但願你我他三個人這一場戲能夠演得精采。如果我能幫你挽回顏面，使畢朗星的心不再發疼，也算是善事一樁，我是不應該推辭的。
　　乙女：好，那麼星期天晚間七點鐘我們在國揚大飯店第十二層樓大廳見面。對了，我把冷香、冷玉兩姊妹也請來，想我們四個人已經隔了好一段時間沒見面了。
　　甲女：冷香和冷玉？
　　乙女：是呀，我那堂姊和堂妹呀，你不至於忘了她們吧？她們說因為我們在國外結婚，所以沒見到畢朗星，現在是迫不及待的想見我那帥又多金的新郎官一面哩。（上）

( 創作｜詩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