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同床之夢】　2912字

　　「唔……」我死命的掙扎，可是身後的人沒有要鬆開的意思。我只能胡亂的蠕動，他似乎拗不過我，將摀在嘴上的手移開，我大口喘著氣。

　　熟悉的薄荷味鑽入我的鼻子，我知道他是誰了。

　　「我找了你很久，倒沒想到你在這裡。」他溫熱的氣息吐在耳畔，語氣卻是冰冷。但卻令我全身酥麻，身子有些軟了，大概是因為剛剛那梅花酒的原因。

　　我扯著他圈在腰上的手，「你先放開我好嗎？頭感覺怪疼的，可不可以回房再說。」

　　我甫說完，便知剛剛的話有些曖昧，但冥煌不給我時間害臊，已經將我打橫抱起朝客房邁去。

　　他走的不是很快，可能是怕我顛簸得更厲害，但是這個動作讓我想起古代的新郎要送美嬌娘入洞房時，貌似就是這個動作……。

　　我又再想什麼？怎麼又起色心了？我搖晃著腦袋要把這個邪念驅逐，冥煌已經推開房門，房裡曖昧不明，感覺真的……不大好。這樣一路胡思亂想，頭變的更疼了。

　　沒想到冥煌一點也不懂憐香惜玉，直接把我扔在床上。

　　我揉著腰身，有些惱火，「明明知道我身體不舒服，還這麼無情把我扔著！」不明白何以他要待我如此。

　　他的表情很是冷漠，似乎覺得他沒做錯什麼，「以後沒有我准許不准喝酒，你喝了酒會胸口悶滯、頭暈目眩。」

　　為什麼他知道我的症狀？難道這傢伙是醫生，單憑我的顏色就可以瞧見病徵？

　　我有些疑惑，「你怎麼知道我有這些症狀？」

　　「隔了這麼久，險些忘記你不能喝酒……」他好像一時嘴快，「呃，總之你以後別再碰酒了。」

　　我有些懵了，他剛剛這句話的意思明顯就是我和他從前就認識，但這不可能啊，他不像是夢裡的那名男子。他──到底是誰？

　　剛剛穆天其和劉清遠的對話立時印在我的腦海，靖平王，他又是誰？剛剛他們說王爺從異世帶回聖女，連串起來的話，這個靖平王，莫不是我眼前的這個男人？

　　得出結論後，我不禁駭道，「你、你是王爺？」

　　他露出一種你現在才知道的表情，挑眉謔笑道，「原來你剛剛偷聽他們倆的對話只知道我是王爺而已？」

　　我不裡會他的忽蔑，覺得不大對勁，又問道，「慢著，那你們西華抓我來究竟要幹什麼？」

　　冥煌將臉湊近，有些邪魅，「聖女在東華就是承繼王位，但在西華可就不一樣了……」

　　我撇過臉，感覺頰上又開始燙灼，「那你也該跟我明講，我什麼都不知道就被你騙過來。萬一、萬一西華的人都禽獸了，我該怎麼辦？」

　　他的眼底泛著熱燙，將好不容易起身的我又壓在床上，他自己也跟著我躺下。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你在幹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嗎？」

　　冥煌翻過身，一手撅起我的臉，吐著熱氣，「降在西華的聖女是用來──」我和他的臉幾乎貼在一起，彷彿我只要一噘嘴就會不小心碰到他的唇。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感覺自己的心臟到快從嗓子跳出了。

　　「用來做什麼？」我刻意放低聲音讓自己冷靜。

　　他就這樣停著許久都沒有說話，我的心臟已經快要不能負荷了，他到底在做什麼？我們如果嚴格分明的話連熟人都不算，憑什麼進展這麼快？

　　「睡吧。」他摸了摸我的頭，然後翻過身不再面向我。我被他詭異的行動懵的頭腦更眩，卻也不知該說什麼，於是我往牆側鑽，幾乎貼到牆面才罷手。

　　真是的，這樣我睡得著才奇怪。可正當我這麼想之時，那睡意如排山倒海，眼皮一沉，我也真的睡著了。

***

　　眼前是一華麗的房間，床榻邊還圍著泛金的紗帳。我禁不住好奇撥開那紗帳，看見一個身披靛色披肩的女人，坐在床榻邊凝神不知在看何物。那女人如此熟悉，但她不若七夕之時只著白袍、也不若今日衣著靛青色的羅裳。她的服飾如此華美，裙上襯著是隻金鳳鳥，底色是暖鵝黃，抹胸同裙底之色，周圍綴著金邊，又鑲上金枝玉葉的圖案。

　　她自然垂落的秀髮，雖然沒有任何髮釵裝飾，卻也凸顯出那美艷的氣質。

　　從她悠美的嗓音能聽出幾絲憐憫，「乖孩子，你大概痊癒了吧？」

　　但在床上的『乖孩子』並沒有回話，卻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女人似乎感到不對勁，連忙起身走出門外查探。

　　在她起身的霎那，我看見那隻五色鳥，說正確點便是隻鳳凰，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牠原本緊閉的雙眼突地睜開，兩道精光朝我射來。

　　我嚇傻了，牠看的到我嗎？那我是不是該逃走？但我立刻便發現牠並不是在看我，而是看我身後的一幅山水畫。

　　我壯起膽子走向牠，想看看這隻鳳凰何德何能，可以讓背影就這麼美的女人搭救。我定睛一觀，那褐色的鳳眼如此熟悉，輾轉間流露著哀傷。

　　為什麼我的胸口會一陣悶疼，那隻鳳凰的眼神何以如此熟悉？在我陷入懵昏之時，外頭卻拉走了我的注意。

　　「妳這一個月究竟在做什麼？不參加祭祀也就罷了，連房門也不出，是不是又病了？」那低沉的嗓音分外好聽，但語氣卻是充滿質問。

　　「你不是要忙著審視奏摺，打理你那大片江山，我不過是一個月未出門你就焦心了？」女人的語氣盡是不滿。

　　那男人的語氣帶著諷刺，「妳的貼身侍女對我說，妳在兩個月前撿來了隻鳳凰。怎麼，現在覺得無聊想養隻寵物嗎？」

　　「為什麼我做任何事你都有話講？那孩子是我在採藥之時，見牠身受重傷才將牠拾回的。」她反駁。

　　「當心妳的婦人之仁害了妳！」男人的聲音逐漸放大。

　　「這你也管不著。怎麼，最近沒有什麼外敵，所以過來挑我的毛病？」女人也不甘示弱的回話。

　　「我們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到從前心平氣和的說話？」他又放低了音量，讓語氣聽起來較輕柔。

　　「打從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永遠回不到從前了！」

　　只聞『砰』的一聲，門被緊緊的掩上了。女人的怒容卻遮掩不了她的美艷，我呆傻著望著那足以撼動一切的外表，這是第一次，我對上她的正面。

　　她的細眉渾然天成，又或者說，她的眉並非如此細長，而是剛剛好的，多一分顯粗，少一分則過細；甚至連眼睛也是如此，並非大的嚇人，但如此水靈的瞳仁，卻不禁讓人流連；薄唇如若桃花，不似玫瑰鮮紅卻也實顯嫵媚；臉型是完美的鵝蛋臉，膚若凝脂、滑膩似酥。

　　當真是個美女，或者說天仙更適宜，簡直就不像凡人，她擁有的面貌還有氣息宛如不存在俗世。

　　正當我震驚於她的姣好容靨，她已經坐在床榻邊看著她口裡所稱的『乖孩子』。

　　「好孩子，我不能再收留你了。你剛剛也看到了，他自私的很。我很害怕他傷害你，所以明日我便送你一程，別再讓自己受傷了，懂嗎？」女人溫柔的聲音讓我一陣酥麻，這世上當真有如此完美的美人？

　　那隻鳳凰不能言語，但是牠的眼神明顯是牠不願意離開。好小子，看到美女這樣對你，你這鳥獸也情不自禁裝病不想走了。

　　她長長嘆了口氣，「不能再讓你留在這裡了。還有，記得改改你的性子，免得又遭你其他族人的攻擊。」

　　女人看見鳳凰不情願的眼神，又道，「我耗了百年修為救你並不是為貪圖什麼，只是想著救著一命是一命。你若覺得這樣不妥，想要償還我的恩情，那就等著來世吧。」

　　那隻鳳凰聽完她說的話，眼神流露出不解，她摸了摸牠的頭道，「只怕此生沒有多餘的天命供你回報恩情，明日我便送你回去罷。」

　　我正思忖著女人口中的來世相報會不會是因為『紅顏薄命』之故，沒想到狂風陡然襲來，捲亂的一切景像，當我好不容易睜開眼睛，卻見一處荒涼的懸崖邊，這美女該不會想自殺吧？

　　「好孩子。」她摸了摸那隻鳳凰的頭，「你的翅膀是健壯的，你可以自由地遨翔；而我，是斷了羽翼的鳥兒，今生只能困於囹圄。你現下不須回報我什麼，我見你快樂的飛才會心安。你就快回去吧。」

　　鳳凰不捨的望著她，但是她推了推牠的身子，牠不得已，只好拍著那豐厚的羽翼，飛向天際。然後，眼前的景象又消失不見，我回到了原本那隻鳳凰受傷躺落的草地。

　　微風帶著清幽的薄荷味，夾雜著一個悠遠的聲音，「今生，我來報答你的恩情……」

作者有話說：

暗示很明顯，只是有句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就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