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20/08/25 08:13:08瀏覽473|回應0|推薦6 | |
Excerpt:席爾‧凡戴松的《貝加爾湖隱居札記》 「我在貝加爾湖畔一個位在北雪松林湖岬端的小木屋裡待了六個月。一百二十公里外有一座小村莊,四周沒有鄰居、沒有道路,偶爾有訪客。冬天,溫度落在零下三十度左右,夏天,有熊在湖岸邊出沒。簡單來說,就是個天堂。」 透過作者席爾‧凡戴松的札記,我們將看到一個人如何獨自生活:砍柴、釣魚、健行、讀書、喝酒……,以及冥想。 貝加爾湖的獨居生活,真的是天堂之旅?抑或只是自我修鍊身心之路? 想像凡戴松在狂風暴雪的深夜,緩緩喝著伏特加,儘管是不會喝酒的我,也寧可相信那裡就是夢幻天堂了。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859242 貝加爾湖隱居札記:在這喧囂的世界,一個人到西伯利亞森林住半年 Dans les forêts de Sibérie 作者:席爾凡‧戴松 原文作者:Sylvain Tesson 譯者:梁若瑜 出版社:木馬文化 出版日期:2020/06/03 語言:繁體中文 作者簡介 席爾凡・戴松(Sylvain Tesson) 法國文學家、記者、探險家、旅行家。 十九歲時,騎單車穿越冰島中部、參加婆羅洲洞穴探險,後與好友一同騎單車環遊世界,並將這段歷程寫成《騎行地球》(On a roulé sur la terre)。 一九九七年以來,以步行、騎單車、騎馬的方式遊歷中亞。 二○一○年,在貝加爾湖畔居住六個月,其間所寫的日記集結成本書《貝加爾湖隱居札記》,甫出版即銷售破二十萬冊,如今已賣出十國版權,並榮獲梅迪西文學獎,改編電影於2016年上映。 至今出版十多部遊記,散文隨筆廣受好評。曾以短篇小說《和自然一起安眠》(Une vie à coucher dehors)獲頒龔固爾文學獎。 【Excerpt】 〈三月二十七日〉 整個上午都在讀中國詩詞。虧我隨身帶來了踏雪板、溜冰鞋、釘鞋、冰鎬和釣魚線,結果居然在這裡讀起坐在石椅上望著清風搖曳的竹林隱士故事。哎呀,中國人真厲害呀!居然想出了「無為」這個道理,以便能理直氣壯地窩在雲南一座小木屋門口曬一整天金色陽光…… 〈三月二十八日〉 …… 今晚,我讀到了陶淵明於西元四二七年逝世前寫的《自祭文》:「捽兀窮盧,酣飲賦詩。識運知命,疇能罔眷。……」 我一面準備就寢一面心想,人實在沒必要寫生活日記了,有人居然僅用區區十六個字就寫完了自己的一生呀! 〈四月八日〉 暴風雪。 我人生中只剩下札記而已了。我持續書寫私人日記以對抗遺忘,爲記憶補給。如果不記錄自己的一舉一動,活著又有什麼用。時光流轉,日子消逝,空白便稱勝了。私人日記,是用來對抗荒謬的絕地大反攻。 ...... 外頭狂風暴雪。狂風如陣陣利齒般裁切著雪堆,大風摧殘著森林的最外圍。第一線的雪松默默承受蹂躪,被扯下的枝葉在樹頭上方飛旋。暴風雪企圖把這些樹連根拔起。這風是一股悲哀的力量——它縱使這麼粗暴也是白費力氣。叼著一根菸,依偎在自己的暖爐旁,望著外頭暴動,也堪稱是一種文明。 晚上,我緩緩把自己灌醉。小木屋,是使人頹廢的牢獄。 〈六月三日〉 里爾克於一九○三年二月十七日寫給年輕詩人卡布斯的信中說:「如果你的日常生活讓你覺得貧瘠,請別責怪它。要怪你自己不夠有詩意,沒辦法召喚出它的豐富。」還有約翰‧巴勒斯,他在《觀看事物之道》中說:「我們用什麼語調對世界說話,世界就用什麼語調對我們說話。給出美好的人,也會獲得美好。」我們的人生如果愁雲慘霧,我們要負全部責任。世界之所以灰暗,全因我們自己灰暗。...... 〈六月四日〉 …… 我現在之所以人在這裡,都是因為七、八年前那個七月的某日,我首度來到貝加爾湖畔,初次見面在我心中種下了種子,而我深信我一定會再回來這裡。一如蓋農派的玄學家們拚命想找出「黃金歲月」,我們幾個有流浪魂的人,則竭盡所能想再次經歷生命中一些震撼時刻。對某些人來說,這些震撼時刻要追溯到童年時期;對另一些人來說,震撼時刻是省道橋下的初吻;在剩下人們的心目中,這是在夏季夜晚蟬鳴中無法言喻的福至心靈;還有些人的震撼時刻,是在某個冬夜,內心倏忽間湧現出許多崇高美好的思緒。對我來說呢,就是這裡,在這湖畔的沙地邊坡上。 三島由紀夫在《金閣寺》說:「……在人生中,讓我們行為舉止產生意義的,是對某個當下的忠誠,以及我們為化此刻為永恆所付出的努力……」我們所採取的一切行動,皆起源於一個轉瞬即逝的靈感。人生也許就建立在頃刻之間。佛教徒把意識到有所洞見的時刻稱為「開悟」。才一出生,明性就消失不見了。人拚命想找回明性;人想要喚回那消失的感官。歲月就在追尋中流逝,人的一生成了漂泊。人的手裡握著捕蝶網,跌跌撞撞試圖找回溜走的東西。千百次試圖再次經歷「開悟」,卻千百次無法如願,使我們不斷奮力前行,直到死亡讓我們解脫,不再執著於重現「開悟」。 〈七月十六日〉 小木屋的生活是一張砂紙。它會打磨靈魂,讓人變得赤裸裸的,讓心智回歸原始,令身軀荊棘叢生,卻也在內心深處滋長出毛孔般敏銳的味蕾。隱居者不再那注重禮節,卻變得更溫和:「也許我們祖先在享受時更為優雅,對幸福存有更深的覺知,因為他對痛苦已不那麼計較。」巴謝拉在《火的心理分析》中這麼寫道。 流落荒島的獨居者若想保持神智正常,就必須活在當下。要是開始規畫各式各樣的計畫,他一定會發瘋。當下此刻,宛如精神病患的束身衣,讓人不受妖魅般的未來所迷惑。 傍晚,雲朵替睏倦的山巒戴上了棉白睡帽。 森林邊的樹腳長了「圈野薔薇,它們把花冠面向它們的神——太陽。我想起《悲慘世界》中對普侶美街上那庭園的描述。主角尚萬強放任這塊荒廢園地自行生長,作者雨果藉此宣揚了一番泛神論理念:「萬物對萬物皆有影響……生物與事物之間有著神奇的關聯……沒有任何思想家敢說山楂花的芬芳對星宿毫無益處……」 把雨果這問題繼續延伸:誰敢說浪濤對幼鹿的夢境絕無影響,誰敢說風撞到牆壁時毫無感覺?誰敢說黎明對山雀的鳴叫充耳不聞? |
|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