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雨】 Chapter 10.4

「什麼？詩若跟喬喬在公園吵架！怎麼會？」我一邊跑一邊跟珮珊覆述知足的話，莫說是她不相信，我也滿腦子疑惑。

剛到公園門口，碰上買CD的老哥，他疑惑的看著滿頭大汗的我們。我知道他不會這麼容易放過我，索性把他也拉進去，必要時有個男生可以強制阻止暴力發生。

正想著應該不會發生暴力事件，卻聽到兩下清脆的巴賞聲，我們立刻加快步伐，一轉角見到詩若一臉憤然的舉著手，而喬喬軟軟的趴在地上。

「停手！」老哥大喝一聲。詩若錯愕的看著我們，珮珊立刻上前扶起喬喬。

我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兩個臉上都掛著淚的女生，一個無力的靠著珮珊，一個雙眼冒著掩飾不去的怒火。怎會這樣的？兩個都是我的好朋友，兩個都是出名乖巧溫柔的女生，怎麼會打起來的？！

我慢慢步近詩若，一個對我而言突然陌生了數倍的女班長。「詩若，你冷靜一點，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不想刺激她的情緒，就停在花槽旁，沒有再走近。

只是她好像沒聽到我的話，更應該說的是完全沒有理會我，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喬喬。

就這樣，大家僵持著，沒有說話，三個不知就裡的人根本不知道說什麼才對。

詩若眼中的怒火慚慚消退，取而是無限的絕望感，她軟趴趴的跌坐在地上，我立刻上前扶著她。「康喬，算我求你好不好？不要破壞我的家，不要再見我的爸爸好不好？你沒有爸爸已經這麼多年不是都生活得好好嗎？你不是應該習慣了嗎？

我的家跟你不一樣，我的媽媽也沒有你媽媽那麼出色，那麼能幹，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家庭主婦，丈夫就是她最重要的依靠。請你們不要拆散我的家。」

原來，詩若就是喬喬那個寡情薄幸的爸爸所生的女兒，換言之她們不就是同父異母的姊妹，按她們生日的年份，喬喬過是姊姊咧。

怪不得詩若之從那天失魂落魄後，整個人就變得怪怪的，還以為跟文峰有關系。

「凌詩若，你不覺得你的話語說得很過份嗎？生活得好好、應該習慣了，就因為這些我就不值得有父親的愛嗎？！喬喬聲音不高，但字字擲地有聲，語氣充滿了難掩的孤寂。

「就憑我媽媽比你媽媽能幹、出色，可以照顧到生活的需要，所以那個人當年就拋棄我們母女，按月份來算，我比你還要大，這樣子公平嗎？！」喬喬大喊，珮珊緊緊的扶著她，和我交換了一個說不盡的眼神。

「為什麼要一腳踏兩船？你的爸爸毀了我媽媽人生最寶貴的青春啊！明明是你們不好，犯錯的也不是我們啊，你憑什麼要求我做事？！」喬喬的連番質問，我這個外人也聽得頗為心酸。

康姨姨溫婉謙遜，對我像親生女兒般，每次去作客她都會親手做點心請我吃，有時候工幹回來更會給我們家送些手信。再說，康姨姨其實依然風韻尤存，看得出年輕時是一個美人胚子，正因為有個美麗賢德並重的媽媽，喬喬才會在失去父愛的環境快樂而知足的成長。

「所以，你是不願意不再見我爸爸？」詩若突然換了個陌生的調子，我不由一顫，這語氣，這不悅加氣怒的表情十足像是死去的婆婆和桃姨背對媽媽時發出怨恨的神情，我所承受的不公平對待都是因為這神情。

「我的一切決定不由你來說！」喬喬仰頭堅決的說。

「我不會讓你破壞我的家！絕不會！」詩若推開我，冷漠的站起來。我無助加混亂的坐在地上看著眼前如撕裂般的影像，不安的感覺不斷蔓延。

文峰不知何時也找到來，他緊張的拉著詩若，但被狠狠的甩開了。

「不可以這樣的！！」我大聲的呼喊，壓過所有人的聲音。

「大喊包，你幹嗎？」老哥原來已經走到我的旁邊，把我扶起來。我沒有理會老哥的問話，掙開他，走去強拉著詩若到喬喬跟前，另一隻空的手又拉起喬喬。

她們正欲發言，「別吵！先聽我說！」我打斷她們的話，也緊緊的一邊扯一個，不讓她們掙脫。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左右看看二人，她們都不願多看對方一眼。

嘆了一口氣後，才說：「有些事情，你們再不願承認，再不願面對，不代表它不曾發生。你們不只是同學、朋友那麼簡單，而是有血緣關系的姐妹，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啊！我想說的是…」頓了頓，左右看了看她們，

「希望你們就算多麼不喜歡對方，也不要產生怨恨的意念，因為怨恨的種子一旦種下，你們就沒辦法控制它生長的速度，而它的影響是很深遠的。」我深深的希望眼前兩個女孩會懂，我不希望自己小時候的悲劇會在熟悉的人身上上演。

「葉依茹，你有什麼資格跟我們說這些？！你根本一點也不懂我們的心情。」詩若以鮮有惡劣的態度駁斥，我不怪她，這刻，她的心情本來就不穩定也不好。

確保她們不會跑溜後，我放開手，微微一笑，「沒錯，我是沒有資格說，因為我的經歷跟你們不同，不是這樣第一身體會，但是我經歷的，卻可以告訴你們冤冤相報的結果，當怨恨無休止的傳遞下去，受傷害的不只是你們這一代，還有下一代。

其實，你們現在也正在經歷啊！犯錯的都不是你們，但怨氣已經在你們身上散發了。」我看看她們，二人皆無反駁的話，沉默的各自看著遠方的一點。

「你們一定覺得我平時在學校嘻嘻哈哈，沒心沒肺般，成長的歲月一定沒吃過什麼苦吧？可是，我經歷過的你們一定想像不到，而這一切都是源於上一代那份跟你們現在的狀況類似的怨念。」

「依茹，不要再說了，我懂，我知道該如何做了。」喬喬打斷我的話，就知道她不會忍心讓我回憶過去的事，喬喬，永遠都是我認識的那個善良女孩。

搞定一個，就轉移目標到一個了，我向喬喬笑笑，然後繼續說：「詩若，我記得你說過很羨慕我，說我對上有個很捧的哥哥，然後整個家庭的責任就不會落到我身上。其實，我也很羨慕你的。」我轉頭看著一臉疑惑的詩若。

「羨慕你文舞雙全，羨慕你有一個可愛有趣的弟弟，今天羨慕又多加了一個，就是有個好姐姐，喬喬的性格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你們兩個明明都是成績好，性格好的女孩，不要因為這樣而變質，我相信你們的父母都不會想見到的。」

我仰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曾經也想過…跟她可以像姊妹般相處，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以後可能…成為永遠的敵人。雖然說有很多事是身不由己，但是你們的意念是好的話，絕對可以改變一切的。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我和張蔚妍弄成今天這樣的關系，希望給你們好好借鑒吧。」我向她們笑笑，再次牽起她們的手，「你們啊！都是我的好朋友，誰受傷我也不想見到。」

「對啊！吵鬧都很傷身體的，平心靜氣的談更易達到共識。」珮珊走過來挽著她們剩下空空的手。「我們不便插手你們的事，不過站在這的每個人都是關心你們。這兒發生的事，我們會這邊說這邊散，當什麼事也不知道，但是請你們務必記著依茹說的每句話，心中有怨恨，幸福是不會來敲門。」

珮珊一臉誠摯的望著她們，從兩人的表情，我知道說了這麼多是值得的。

希望她們回去後會把這想法去影響和改變家裡的人，用和平的方式調解這事，畢竟家庭的事最終受苦是無辜的孩子，所以得小心處理。

送完喬喬回家，我拉著老哥踱步回家，感受到朋友們強烈的敵對意識解下來，心中放鬆下來，精神也迎來一點興奮，於是鬆開拉著老哥的手，倒退的背著身子走在前面，開心的嚷：「老哥，我今天做了一件善事，真希望喬喬和詩若不會重蹈我和張蔚妍的覆轍，做一對好姐妹！」

「你一早知道那麼多事，為什麼不告訴我？」老哥一直緊皺著眉，不言不語原來是為了剛才說的上一代怨恨。
要是剛才有點意識過來，就只拉著她們到一角說，幸好當時在場的人除了老哥，只有文峰，他一條心向著詩若，一定不會來問我，換言之只要擺平眼前人就可以了。

「哈哈！老哥你怎麼那麼笨，我臨時編的故事你也相信喔！」大笑完後就轉回方向，用正常的方式走路了。

「葉依茹，你最好給我說真話，要不然我回家告訴…」

「好啦！我說啦！」我耷下頭，呶呶嘴，拉著老哥的手，他要是回去說，我鐵定又被罵什麼唯恐天下不亂，現在扯上桃姨和婆婆，公公說不定又打了。

「嗯！這就乖！」他拍拍我的頭，我不由翻翻白眼，這行為，這表情，這語氣，根本就是帶著壞壞的狡猾和奸詐，真過份，老是拿我的弱點來下威脅。

我把以前偷聽到的、發生過的，所有點點滴滴說出來，包括所有老哥一知半解，甚至亳不知情的那件恐怖事。他一直靜靜的聽，沒打斷，沒發表意見，也沒有問，該不會又以為我在作故事吧。

「你不相信我？！」話都說完好陣子了，他還是沒說一句話，我忍不住拉住老哥的衣服。

「沒有，我相信你，只是有點意想不到。」老哥撥亂我的瀏海，溫煦一笑，第一次這動作不是在調侃和敷衍我，而且他竟然破天荒亳不懷疑的相信我，這刻的心情是多麼的激動啊。

我興奮的跳上前擁著老哥，「太好了，終於有人相信我了！老哥，你是天下間最好，最帥，最偉大，最捧的哥哥！」說罷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一個。

「葉依茹，別跟我來這套，我不受的。還有，要是給公公見到，你又會連累我聽一遍古老的兄妹論！」他大大的白我一眼，用手擦擦臉，真過分，竟然這樣子對我首次主動獻出的妹妹親吻。

不過，我注意到老哥臉紅了，該不會是頭一會被女生親吧。我拉著他的手，蹭了蹭，「老哥，你該不會還沒跟女生KISS過吧？少臣哥都有女朋友了，你太不濟了。」他的臉抽搐了數下，橫我一眼。

「葉依茹，我警告你別隨便吻男生，這樣遲早會出事，到時不要回來攬著我哭，還哭得一點美感也沒有，像個醜八怪。」

「哼！」我撇過頭，只會轉移視線，人家那有隨便吻男生，不過，我的老哥真可愛喔！

這就代表他沒有背著我們自己談戀愛，得給他和喬喬多製造點機會，這樣也可分散喬喬不快的情緒，而且有個可靠又堅強的肩膀靠靠是好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