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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1/27 14:25:14瀏覽422|回應0|推薦2 | |
宜荷本來決定下了課,就直接去赴約,可是在上課時,她不慎打翻了咖啡酒,偏偏她又穿了白襯衣,弄得她胸前一大片污漬,不得不又匆匆忙忙回去換掉。 等她換好衣服,時間更加來不及了,她抓著皮包又往外跑,把門關上、鎖上,卻聽到屋裏的電話竟又不適時的響了起來。宜荷本來不想理會的,可是它響得那么急,彷佛催促著她非去接不可;它又響得那么久,似乎她不去接就絕不善罷甘休。宜荷只好又開了門,進屋拿起話筒,卻突然像遭了天打雷劈,整個人楞在那兒。 電話竟然是陳必龍打的。 宜荷好久好久才恢復平靜,電話那端的陳必龍也是,問聲好後也是沉默而且激動,然後語氣感傷起來,說他已經找了她好幾天了。他找她幹什么呢﹖宜荷立刻充滿了警戒心,自從那天不歡而散,他們有好幾年沒見面了吧!宜荷努力要回想他的樣子,他的笑容、他的冷漠,還有他的絕情寡意。電話的那端真的是他嗎﹖真的是那個曾讓她愛的癡心又恨的痛心的男人嗎﹖ 他說話了,聲音是那么的熟悉,感覺卻又那么的遙遠。 「好久不見了,妳現在好嗎﹖」 宜荷沒有回答。陳必龍又說:「我結婚了,妳知道嗎﹖」 宜荷還是不說話,知道了又怎樣﹖他以為他現在還傷得了她嗎﹖ 「妳現在有沒有空,我過去找妳﹖」 「不要。」宜荷拒絕了他,說:「我──正好有事要出去。」 「我就在附近,不會耽誤妳太多時間,我馬上過去。」 就像過去一樣,陳必龍完全不顧慮她的任何感覺,說來就真的來了。宜荷帶著複雜的情緒開門又下了樓,她並不是真的害怕與他碰面,只是覺得沒有必要,何況她還要趕時間。沒想到陳必龍來的這么快,兩人就在宜荷跨出大廈大門時,那么情緒紛亂的面對了面。宜荷一時也說不上是什么滋味,陳必龍似乎有些不一樣,或許胖了些、老了些,可是她仍一眼就認出他。畢竟他曾是自己深愛過的人,可是又怎么樣﹖只是那么一瞬間的覺悟,她又覺得他對她而言,已經是一個再陌生不過的人。 「好久不見了,見到妳真高興。」陳必龍深情無限看著她,若不是他們之間因為時間與心情已經橫隔著一段再也難以跨越的距離,他其實是很想去擁抱她的。 宜荷可不這么想,她對他充滿了戒心,隔了這么久,她實在猜測不出他為什么又要突然出現。 「找個地方坐一下吧!」 宜荷面無表情的搖頭表示:「我有事。」 「坐一下就好,不會花妳太多時間。」陳必龍見宜荷似乎不為所動,又說:「宜荷,妳又何必這樣拒我於千里之外,至少──還是朋友,可以嗎﹖」 他們就在附近一家泡沫紅茶店坐了下來,她叫了一杯冰紅茶,準備可以隨時一干而盡,然後繼續保持沉默,她其實並不想留下來,可是她又很想知道他究竟想幹什么﹖ 陳必龍時而低頭沉思、時而抬眼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宜荷在心裏告訴自己,也用堅定的眼神對他示意,若是他再不開口,她真的要走了。 「我對妳真的很抱歉。」 宜荷看了他一眼,他是專程來表示歉意的嗎﹖他以為她還會在乎嗎﹖ 陳必龍的肩膀硬撐著自己越垂越低的頭,彷佛已不勝負荷,神情既沮喪又懊惱,歎氣道:「我那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直很後悔,其實我跟她在一起並不快樂,她──並不是很好相處。我後來自己想一想,妳以前真的對我很好,是我──辜負了妳。」 宜荷一顆心磐石般,絲毫不能動搖,臉上的表情也有如冰封凍結,寒氣逼人。心裏反反復覆的只是想:他到底要幹什么﹖就是說這些廢話嗎﹖ 陳必龍此時也為宜荷的冷漠感到心虛,畏怯的看了她一眼,說:「我知道妳一定不相信我,也許以為我是跟我老婆吵架,才會跑來找妳。」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很不耐煩,這才是宜荷所熟知的。他說:「我根本不想跟她吵,她根本──無理取鬧。結婚快三年,她自己生不出孩子,硬怪到我頭上。」 陳必龍顯得相當氣憤,誇張的用手指指自己的鼻子,又說:「她還逼我去醫院檢查,好象我不行似的。怎么可能﹖這個妳最清楚了。」 「這關我什么事﹖」宜荷真是莫名其妙,難道他要她出面證明他很行嗎﹖ 「妳忘了嗎﹖」陳必龍理直氣壯的樣子又軟弱下來,小心翼翼的說:「妳不是拿過──」 宜荷這下明白了,她當年騙他的事,竟然還有這樣的後續發展,脫口即說:「那時候我是騙你的,其實我並沒有──懷孕。」 「妳說什么﹖」陳必龍像是受了極大的打擊,一時難以承受,開始哼哼哈哈怪笑起來,表情比哭還難看,好半天才強自鎮定,勉力說出這樣的話:「為什么﹖」 為什么﹖宜荷看他飽受打擊的樣子,也有點於心不忍。可是她能怎么樣﹖也許她本來就不該騙他,而她突然說出事情的真相,是為了誠實,還是報復﹖宜荷突然不明白自己的心態,她有必要用這種方式對付他嗎﹖過去他是傷害了她,可是若不是自己執迷不悟,又有誰傷害得了她﹖怪他還不如怪自己,何況早已事過境遷。宜荷嘗試用一種同情和瞭解的眼光看他,她已不再愛他,也無所謂恨不恨了。那么她此刻的敵意顯得多么小家子氣,但要她立刻盡釋前嫌,像個好朋友一樣彼此惺惺相惜,又未免過於矯情。若是勉強要找回一些殘餘的感覺,不但毫無必要,事到如今,又何苦徒增煩惱﹖何況他的再度出現,不過仍是他大男人的心態在作祟罷了! 所以,當她喝完她的紅茶,也理所當然該走了。他們一起走出泡沫紅茶店,陳必龍問她要去那裏,要不要他送她一程﹖ 宜荷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我自己有車。」 陳必龍有點難以置信的說:「妳會開車了﹖」 宜荷淒然一笑,想起她剛考上駕照那天,是多么迫不及待的要去告訴他,卻沒料到是那樣的收場,真是感慨萬千!但若不是這樣的結果,過去她那一份飽受折磨的感情,何時才能走到盡頭﹖ 陳必龍的車子就停在外面,他走過去拍拍車頂,也是感慨萬千的說:「妳還記得這部車嗎﹖」 宜荷當然記得,她就是在這部車子裏毫無保留的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了他,可是又怎么樣﹖他以為她會記憶猶新嗎﹖他的車子不是也舊了嗎﹖而當年自以為是的愛情,說完全不在意是騙人的,現在卻除了覺得愚蠢,其他都早已模糊不堪了。 「那么──我先走了。」陳必龍跟她道別,遺憾與沮喪齊湧心頭,他並不想再追究宜荷為什么要騙她,他現在心頭亂糟糟的,對宜荷的舊情難忘,對自己可能不育的恐懼。他看著宜荷奔跑著、急急的鑽進一部紅的發亮的小轎車,整個心情也火一樣的燃燒起來。她這么急忙忙要去那裏,莫不是要去會新男朋友﹖陳必龍有一種強烈的被背叛和遺棄的感覺。在剛剛看到宜荷的那一剎那,他還以為她還是他的。現在他再度失去了她,還有他的自尊與自信,也在同一刻崩潰瓦解。他突然覺得心痛難忍,緩緩打開車門,坐了進去,把鑰匙插進鑰匙孔,試了好幾次竟都發動不了引擎。他越急越氣就越是發動不了,於是不顧一切用腳用力一踹,竟把加速器給踹斷了。 「他媽的,破車!」他憤怒不已的連連咒駡,然後發狂似、悲哀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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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