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得愛你一輩子．

之後的一個星期，阿素每天都收到阿雨送來的鮮花。卡片上除了阿素和阿雨的名字外，甚麼也沒有寫。

可是她一直也聯絡不上阿雨。

阿素不明白阿雨的心意，如果是追求她，為甚麼不直接跟她說，如果對她沒有意思，又何必每天送她鮮花。

她越想越氣，他以為這樣做，她便一定會接受他嗎？

因為心神恍惚的關係，阿素在醫院裏犯錯連連，幸好都是一些小錯誤，不致於危及病人。

為此她被護士長多次召見。護士長是她的誼母，不但關心她的工作表現，更加關心她的日常生活。

無論護士長怎樣問，也問不出結果，於是她只好讓阿素休假，直至她回復狀態。

清晨，阿素下班後回家。

她住在一楝舊式大廈的五樓，她推開大廈的鐵閘後，發現梯級上放滿了鮮花，每隔兩級梯級便有一束。她小心翼翼的上樓，不想踩到地上的鮮花。鮮花沿著樓梯，一直來到她家門口，而她家門口更加堆滿了不同種類的鮮花。

面對著這樣“壯觀”的情景，她並不覺得浪漫，反而覺得厭煩不安。她吸了一口氣，向四周望了望，不見阿雨的蹤影。她隨手拿起一束鮮花，上面並沒有任何卡片。

她打開門正準備進去，阿雨卻突然在她身後出現，把她的身體扳過來看著她，露出勝利似的笑意。

阿素覺得受辱，憤怒地質問他：“你玩夠了沒有？”

阿雨嘗試捉住她的手，但給她甩開了。

“我不是你那些女朋友，我不受這一套。”她向他咆哮。

阿雨無辜地低下頭，“對不起。我以為妳會喜歡。”

阿素一看見阿雨彷彿受了委屈的樣子，心便軟了。

“妳會討厭我嗎？”

“我恨死你了。”阿素噘著嘴說。

她恨他，恨不得愛他一輩子。

．注定欠你一輩子．

阿雨一直以為阿素跟其他女人一樣，一定會被由鮮花堆積出來的浪漫所感動。

他想不到，阿素反而被嚇著了。

當阿素說她恨死他時，他只能心痛地苦笑。

“對不起。”阿雨很少向人道歉，他也解釋不到自己為甚麼會跟她說了那麼多句對不起。

後來他才驚覺，那根本是冥冥之中早注定了的，他注定要欠了她，而他欠她的，更是一輩子也無法還清。

“除了對不起，你沒有別的話要跟我說嗎？”

阿雨猶豫著，然後徐徐地說：“我喜歡妳。”

“那又如何？”阿素問。

雖然阿雨習慣跟女人斡旋，但是他從沒試過這樣困窘。他自問一向口才了得，然而這一刻卻苦於無話可說。

阿素不理會他，逕自走進屋裏，關上門任由阿雨傻傻的呆立在門外。

阿素躲在被窩裏，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一切都是誤會，她並沒有喜歡阿雨，阿雨也不是真的喜歡她，他只是貪新鮮才會追求自己。

她越想思緒越亂，一直無法平復心情。

到了傍晚，阿素想到外面逛逛，意外地看見阿雨仍然站在門外。阿雨一看見她，便拉著她不肯放手，“我想清楚了，我只想告訴妳，我想跟妳在一起。我不敢有太多要求，我只想求妳給我機會，讓我愛妳。”

“為甚麼要愛我？我又蠢又小器又囉唆又貪心又不懂逗人歡喜又……”阿素還要數下去，阿雨把食指放在她的唇上，阻止她說下去。

“如果要數，我的缺點肯定比妳多，但是妳願意給我機會嗎？”

阿素淡然的笑著，心想：再說一遍吧。

．甚麼要求也好，我也願意償還．

終究，阿素還是接受了阿雨。

阿雨以前所未有的認真態度追求阿素。

無論她的當班時間怎樣，只要時間許可，他也堅持送她上班接她下班，他陪她上街，陪她看電影，有時開車載她四處遊玩，有時與她到甲蟲咖啡館靜靜的談兩、三個小時。

阿雨從來沒有想過，他可以對一個女人如此投入，每天見面而不覺得厭膩。

每次想起阿素，他都會忍不住會心微笑。

有一天阿素休假，約阿雨到她家，說有一樣重要的東西讓他看。

那是一幅雪地風景的砌圖。

“記得這幅砌圖嗎？”

一看見砌圖，阿雨馬上記起中三那年他們那班興起砌圖熱，那時候，男生和女生經常比賽誰砌得快砌得多。阿素轉校以前，他們發現對方各自買了同一幅砌圖，於是決定鬥一鬥誰先完成砌圖，輸了便要答應對方一個要求，阿雨花了足足一個星期才完成砌圖，可是他同時聽見阿素要轉校的消息，回家後他立即把那幅砌圖弄散，一直沒有再提起此事。

“當年我沒有機會向你提出任何要求。我一直保存著這幅砌圖，就是為了要你償還你欠我的要求。”

“甚麼要求？即管說吧。”

“我現在沒有甚麼要求，但是你要記住，你欠我一個要求，別想賴帳了。”

阿雨一邊笑一邊點頭，跟著拉她到他家，從雜物房裏找出那盒一模一樣的砌圖，說：“當年我沒法完成它，現在我們一起完成它，是不是更有意義呢？”

於是他們開始沒日沒夜地砌這幅砌圖，重溫當年的情懷。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