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也是果．

關於那次突如其來的初吻事件，阿樹一直覺得疑幻疑真，主要是因為那天之後，小葉忽然對他冷淡起來。

阿樹不習慣她的冷漠。他不想她客客氣氣的跟他說話，更不想失去那雙蘊含著柔情蜜意的目光。

他掛念她的笑容，懷念她的親切。

然後，他陷入無可救藥的苦困之中。他開始質疑，那天小葉吻他，只不過是他的幻覺在作崇。

一切都是假的。

小葉喜歡他是假的。

他喜歡小葉，也是假的嗎？

如果是假的話，為甚麼他會這樣難過？

他的迷惘已經到了痛苦的地步。最痛苦的是，他不能向小葉求證。

於是他向阿雨求助，“如果有一個女子突然吻你，過後卻像沒事發生過一樣，態度反而冷淡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阿雨說：“這件事最少有兩個解讀方法。第一，她可能一直暗戀你，想向你示愛，但是見你沒反應，怕被你拒絕，才會冷漠起來吧。她主動吻你本來就是最大的提示，可是遇著你這個木頭人，你還想她怎樣對你？”

阿樹愕然，他竟然一直也沒想過是因為他的被動，而令小葉後退。他反而因為小葉的冷漠而卻步不前。

甚麼是因，甚麼是果，到了這個時候已經不再重要。

“那麼另一個原因呢？”阿樹追問。

“另一個原因是，她一直暗戀你，卻因為遲遲得不到答案，決定從此對你死心，但想在放棄之前留一個吻做紀念，就是這樣。”

阿樹更迷惘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小葉是不是已經對他死心了？

他忽然痛恨自己的懦弱，連承認愛一個人的勇氣也沒有。

“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對她有意思，你還在顧慮甚麼？”

阿樹依然保持沉默，想著他與小葉的關係。

阿雨就是不喜歡阿樹這種遲疑不決的性格，“與其等待對方給你答案，為甚麼不主動出擊？你這種態度，叫小葉怎麼受得了你。”

阿樹訝異地看著阿雨，沒料到他早已猜到女主角是小葉。

“我早已告訴你，小葉喜歡你，你卻遲遲不肯表態。你知道你這樣有多折磨人嗎？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拉倒，拖拖拉拉對你對她也不好啊。”阿雨罵起他來，竟然頭頭是道。

阿樹像給他罵醒了，突然覺得豁然開朗。

他不該計較結果，就依照自己的心意而行。

他決定向小葉示愛，不管她是否喜歡他，也不管她是否已經放棄愛他。

一做了決定，阿樹重重的呼一口氣，整個人頓時輕鬆起來。

．愛的告白．

為免想多錯多，阿樹決定即時約小葉見面，再拖下去他可能連剩餘的勇氣都耗盡。

他約小葉到她家附近的餐廳吃飯，然後認真的準備著愛的告白，心情越來越慌張。

早知道該向阿雨討教示愛的方法，可是大概沒有一條公式適用於所有關係吧。

──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嗎？（太普通了吧？）

──我喜歡妳，請妳給我一個機會。（有點肉麻呢！）

──讓我給妳幸福吧。（自信得過份。）

──我們試試交往吧。（似乎欠缺了誠意。）

──請接受我對妳的愛。（聽起來太彆扭。）

──我希望一生一世都跟妳在一起。（卻怕到時開不了口。）

還是簡簡單單的一句“我愛你”最夠殺傷力？

又還是，甚麼也不說，只是情深款款的吻她，就像當日她吻他一様？

小葉推門進來，阿樹慌得顫抖起來。

他準備著，第一次的示愛。

小葉坐下來，問：“你約我出來，是關於甲蟲的事嗎？”

“不。”阿樹搖頭，“我想跟妳說……跟妳聊聊天。”

他果然不敢開口。

小葉用詭異的眼神看著他，“你突然約我出來，就是為了聊天？”

“其實也不全是。”阿樹心裏著急，可是愛的告白始終無法宣之於口。

小葉嘆一口氣，“其實我們真的很久沒聊過天了。”

“妳最近好像特別忙。”

“嗯。”她托著頭應著，“最近有人向我展開追求。”

“啊。是嗎？”阿樹一怔，心裏有一陣悵然若失，然後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問：“那個人我認識嗎？”

“你並不認識他。他是消防員，我在酒吧認識的。”

“你們認識了多久？”他試探著問。

“好幾個月了，但他最近才正式追求我。”

“妳喜歡他嗎？”阿樹感受到語氣中的醋意。

她聳聳肩，“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

“那麼，妳會，跟他，一起嗎？”阿樹好不容易問完這個問題。

“誰知道呢？”小葉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但是現階段，我們是朋友，就像我跟你一樣。”

一樣？我跟她的關係就僅限於朋友嗎？那麼當晚那一吻，真的只是紀念嗎？她跟那個消防員也有吻過嗎？

妒忌像一團火，在阿樹心裏燃燒著。

他彷彿聽到他的心臟裂開的聲音，告訴他再沒有希望。

小葉見他欲語還休的樣子，問：“你是不是有甚麼想跟我說？”

“沒有了。”阿樹苦澀的笑著否認。

那天晚上，阿樹送小葉歸家後便匆匆告別。他再也掩飾不到他的失落，更不想讓她看到。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