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天使在哭泣

時間：意外發生後兩個月，下午

地點：餐廳

（儀坐在中央，緊張地看著門口，似乎在等一個重要的人。）

（文走進來，左看右看，似在找人）

文：（走到儀身邊）請問你是張太嗎？

儀：（緊張得站起來）我是。妳是文文嗎？

文：（坐下來）嗯。

儀：（也跟著坐下來）當時妳真的在意外現場嗎？

文：（點點頭）那一晚我喝了點酒，所以在街口嘔吐。

儀：（有點訝異）妳當時喝了酒？

文：（笑起來）妳擔心我喝醉了看不清楚嗎？

儀：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妳真的看到嗎？

文：千真萬確，那天晚上是我報警的。

儀：（緊張起來）那麼當時的情形到底是怎樣？

文：我想妳先告訴我，為甚麼一定要知道當時的情形。

儀：那個的士司機是我的丈夫，所有人都說是因為他超速駕駛才會導致意外，我想知道實情是不是這樣？

文：一宗交通意外可以有多少實情？

儀：如果事情只有一面，也只不過證明我的丈夫魯莽駕駛，奪去了自己和另一個女孩寶貴的生命，但是如果真的有另一面，我就可以還他一個清白。

文：（微笑）他是不是清白我不知道，我只可以將我見到的一切告訴妳。

儀：只要告訴我一切就可以了。

文：當時我正在街口嘔吐，起初當然沒有注意附近的車輛，後來我聽到很吵耳的引擎聲，我一抬起頭，就看見一輛的士高速駛過，到了十字路口時，突然有一輛電單車衝出來，的士為了閃避電單車衝向石礐，接著便翻車了。

儀：換句話說，是因為那輛電單車突然衝出來，阿達才會撞車？

文：（聳聳肩）我不會下判斷，但這是我見到的一切。

儀：妳記得那輛電單車的車牌號碼嗎？

文：那輛電單車一閃而過，我連它是甚麼顏色甚麼牌子也看不到。

儀：（失望起來）是嗎？那麼，當時現場還有沒有其他人？

文：（皺皺眉頭）我說過當時我喝了酒在嘔吐，而且事發只是幾秒間的事，太混亂了，我沒留意其他人。

儀：沒關係，妳已經幫了很大忙。

文：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幫到妳，其實之前我也掙扎過是否來找妳。

儀：（愕然）啊，為甚麼？

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而且我一直也找不到幫妳的理由。

儀：為甚麼突然改變主意？

文：人有惻隱之心嘛，看到妳身懷六甲，還每天走在街上找目擊證人，我覺得我再不站出來的話，實在太沒義氣了。

儀：（忍俊不住）我與妳根本不認識，為甚麼要跟我講義氣？

文：澳門這麼小，人與人之間真的可以分得那麼清楚嗎？

儀：妳這麼年青，想不到妳思想已經這麼成熟。

文：思想與年齡無關，只與經歷有關。（說罷隨即站起來）

儀：（站起來熱誠的跟文握手）無論如何，謝謝妳。

文：別客氣。

（文離開，儀坐下來沉思）

（敏帶著慧進來）

敏：姐姐。

儀：敏，妳快過來坐。剛才我跟一個目擊證人見過面，她說當時有另一輛電單車在場。

（敏與慧坐在儀對面）

敏：她是慧慧，我之前在電話向妳提及過的女孩，她住在意外對面的大廈。

儀：（溫柔地）慧慧，妳好。

慧：（靦腆地）阿姨，妳好。

敏：剛才慧慧告訴我，那天晚上她看到發生意外時的情況。

儀：真的嗎？慧慧，當時很夜了，妳為甚麼還不睡覺？

慧：我在等媽媽，她答應我回來後講故事給我聽。

敏：慧慧的媽媽在賭場工作，那天她輪夜班。慧慧習慣守在窗前等她的媽媽駕車回來。

儀：（望著慧慧）慧慧，當時妳看到甚麼？

慧：我看到那輛的士翻筋斗。

儀：的士是不是開得很快？

慧：（點點頭）頗快吧，所有車都是開這麼快。

儀：除了那輛的士之外，街上還有沒有其他車輛？

慧：（思考了一會）我記得當時有一輛私家車停在路口。

儀：（錯愕）私家車？還有呢？是不是有電單車駛過。

慧：對對對，我記得突然“篷篷篷”的很吵，有一輛電單車很快的在前面駛過。

儀：（緊張地捉住她的手）是不是那輛電單車突然冒出來，的士為了閃避它才會撞向石礐？

慧：（掙扎著）阿姨，妳捉得我很痛。

儀：（立即鬆開手）對不起，到底是不是這樣？

慧：（嘟嘟嘴）我不明白妳的意思。

儀：（焦操起來）就是那輛電單車導致意外發生嘛。

敏：姐姐，妳先別焦急。（轉向慧）慧慧，告訴姨姨，是不是電單車跟的士同時出現？

慧：（點頭）嗯。

敏：電單車從哪個方向駛來？

慧：就是在左邊衝出來。

敏：那麼如果這輛電單車沒有駛出來，妳猜的士會不會翻筋斗？

慧：（不肯定的語氣）可能不會吧，我不知道。

儀：慧慧，當時妳還看見甚麼？

慧：我還看見天使。

儀、敏：（充滿疑惑）天使？

慧：（認真地點頭）就是有對翅膀在背後，頭上有光環的天使。

儀：天使在哪兒出現？

慧：就在的士上面。

儀：（悚然一驚）妳是說意外發生後，天使在的士上面出現嗎？

慧：對，天使在哭泣呢。

敏：（有點啼笑皆非）妳看見天使不覺得害怕嗎？

慧：我為甚麼要害怕，我又沒有做壞事。

儀：（突然傷感起來）的士裏面的叔叔和姐姐也沒有做任何壞事。

慧：（天真地）所以天使在哭泣。因為他們是好人，天使替他們難過呢。

儀：（閉上眼，一副悲傷的神情）對，他們是好人，天使會送他們到天堂，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燈漸暗。）

（畫外音──慧媽：慧慧，每個人一出生，都會有一個守護天使負責守護他。守護天使會一直陪在他左右，直到他離開這個世界為止。如果他乖乖聽話，從來不做壞事，守護天使便會帶他上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