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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7/06 23:30:20瀏覽1688|回應1|推薦29 | |
急急醒來,為了煮早餐給你吃。出了房門,卻見你滿頭大汗坐在客廳吹電扇、看電視。
「爸,你又喘啦?要不,怎麼又滿頭大汗了呢?」 你神秘的笑了笑,說是坐計程車去吃豬腸冬粉,剛吃完所以覺得一身熱。 原來找你的「七仔」去了。 有好一陣子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不管春夏秋冬,你總是一大早就騎著摩拖車到20分鐘車程的店去吃豬腸冬粉,甚至,還願意捨棄你最愛的牌桌和「某朋友」去大園漁港釣魚、散步……原來,和賣豬腸冬粉的老板娘看對眼了。 女人的問題對母親而言也許是一種空虛與傷痛,但對我們這些子女而言,最不能承受的卻是你對賭的熱衷。為了賭,你經年累月拋家棄子;賭輸了,仇家拿著武士刀追殺到家門口劈開木製大門叫囂,逼得你用哀兵姿態央請母親出面向我求援……從小到大,我認真、用力的賺錢,儘管收入已是同儕的十幾倍,存摺的數字卻從不曾超過三位數,那些錢,都輾轉被你拿去「貢獻中華民國的經濟繁榮」了。而可惡又可恨的是,你總是把母親推到你的面前來替你開口和擋風雨,利用母親的善良、膽小,以及我們對母親的不捨來間接壓榨我們! 記憶最深刻的是我到台塑的淡水關渡紡紗廠打工,小小年紀才16歲便要學習和大人們平起平坐輪大夜班──早班上完後(上午8點~下午4點) 略作休息,接著馬上要上大夜班 (晚上12點~隔日早上8點)。 那天下午,我左手被廠內機器上的的利刃割傷,傷勢嚴重到手掌及手腕鮮血噴流不止…連廠內護士都嚇得不知所措,幸虧送醫救治後無礙。 身體受傷心靈也跟著脆弱了起來,不禁想起家、想著家人。 當晚,你和娘來工廠找我,聽到廣播我高興得三步當一步跑跳到工廠門口的會客室;心想,我的父母總算沒忘記我,記得他們的孩子在工廠做工賺錢養家和賺自己的學費。 母親溫和的問我過得好不好,怎麼才一個月就瘦成這樣子?(當時165公分的我,體重只剩40多公斤,衣服一脫,整個胸部幾乎不見,只剩下一整排清晰可見、根根可數的肋骨) 寒暄沒幾句,母親嚅囁鎖眉、兩手不斷的來回搓著:「妳爸…叫我問看看妳有沒有錢?今天…領薪水對吧?……我…也不想來…可是…債主說今天如果不給他錢,他那把武士刀就要給你老爸好看…」 果然開口了──正如我所料! 「有,我有帶出來,本想這星期回家再拿給妳。」 把剛領到手的薪水原封不動全都拿給了母親。接過薪水袋,母親不安又無奈的看著我,我不敢看她,因為那眼神會使我沒有勇氣繼續孤單一人待在工廠專心上班賺錢,會使我加倍的想家。 正沉默之際,母親發現了我的傷。問清受傷經過之後,她突然轉頭狠狠的瞪著你,發瘋似的大叫狂搥著你:「都是你,都是你,你這個不要臉的人,逼我來向這個孩子拿錢,你看到她瘦成這樣子沒有?有沒有良心啊你,這麼大的傷口要是殘廢了,你拿什麼賠我的孩子?你去死一死好了……不要臉……去死…」 第一次看到你們吵架而你沒回嘴更沒出手打母親,也是第一次看你從頭到尾沉默不發一語。 是懺悔?不捨?還是更煩惱錢如果不趕快拿回去,那位在家等你的債主真會拿武士刀砍了你的手腳? 才16歲的孩子沒辦法理解你的想法,只希望你們趕快消失在我眼前。 「你們回去吧!我要去上大夜班了。」 沒等你們的回應,我旋即面無表情的轉身慢慢往宿舍方向走去;走不到五步路,便開始淚如雨下…。 為什麼我有你這樣的父親?為什麼你總是勸不聽、賭不停、玩不膩?為什麼生下我們又不養我們,寧願跑去南部和女人在旅社同居經年,害母親做完路邊攤後,半夜還得包計程車南下尋夫抓姦?為什麼要這樣糟蹋我母親?為什麼賭輸就算了,卻還要預支金錢繼續豪賭,讓家裡的經濟永遠無法起死回生?為什麼要把媽媽和我們逼得這樣痛苦?我好恨你啊爸!你為什麼不真的去死?為什麼不?為什麼? 躲到宿舍後面的小山崙哭了好久…,四周除了蟲聲蛙鳴,再有的,就只是掛在天頂上的月娘了。 ──如果人生能再重來一次,除了外面的女人和賭以外,你會不會考慮對我娘以及我們這些孩子好一些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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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