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自己發光

文╱蓮薇

今晨讀報，我讀到了林健吉在德國基爾歌劇院的舞台上，首度以男主角的身分成功演出的報導。德國當地的媒體形容他是「神秘的明星」。

身高一七○公分的林健吉，今年三十四歲，是台灣花蓮阿美族的原住民。他從小喜歡唱歌，自覺唱得不錯，但也沒特別引起別人的注意。有一回他聽到同學彈奏鋼琴的美妙琴聲，便央求父母親也讓他去學琴。高中畢業後，他考上東海大學的音樂系，主修鋼琴，副修聲樂，唸研究所時，則正式轉向聲樂發展。

林健吉二十四歲那年，台灣省立交響樂團製作演出義大利作曲家羅尼亞的歌劇作品《塞維里亞的理髮師》，讓他有機會第一次踏上了歌劇舞台。他以前從沒唱過整齣歌劇，為了這次的演出，他將所有他需演唱的義大利文的歌詞，貼滿在房間的牆壁上，然後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整個的死背硬記了起來。

三十歲時，林健吉通過了奧地利聲樂大賽亞洲區的初賽，結果沒錢出國參加決賽，還好即時有機會參與了一場國家交響樂團簡文彬指揮的威爾第的歌劇《法斯塔夫》的演出，演出的酬勞，讓他去奧地利的費用總算有了著落。

到奧地利參加決賽的時候，林健吉把自己選唱歌曲的德文歌詞唱得字正腔圓，祇是當評審用德語問他話時，他完全答不上來，於是最後只抱得了一座特別獎回來。

二○○六年，國家交響樂團推出華格納歌劇《指環》的大製作，來自德國的聲樂指揮林登，對劇中極為吃重的「迷魅」角色，因為一時找不到適合的台灣聲樂家擔任，而覺得焦慮苦惱，後來他突然想起在《法斯塔夫》裡聽過林健吉的聲音，他對林健吉的潛能很有信心，於是就把林健吉找來，經過每天三小時的苦練，林健吉終於順利地站上了舞台。

《指環》演唱完的半年後，林登接掌了德國基爾歌劇院的歌劇總監，林健吉接到了林登的邀約電話，要他前往德國參加歌手徵選。他去了一趟德國，返台後很快就接到對方的通知，他已當選為駐院歌手。為了完成自己的夢想，完全不懂德文的林健吉，辭去了台灣的教職工作，毫不猶豫的去了基爾這個陌生的城市，而且在很短的時間裡，就擔綱作了男主角。今年三月十四日，他以羅西尼的歌劇《阿爾及利亞的義大利女郎》中男主角之一的林德羅角色，登上德國歌劇院的舞台演出，結果一炮而紅。

歐洲的歌手大多壯碩高大，相形之下，林健吉的矮小身材就顯得相當吃虧，但他自豪地說：「我的身材和聲音不成正比，唱起來聲音可大得很。」他擁有極好的天賦，嗓音寬厚嘹亮，再加上經年累月的磨練，才能有今天的成就。其實，這一年多的在奧地利的闖蕩，單單背歌詞，就讓林健吉覺得太苦太難，在練唱方面，他也時常練到了極限，心力交瘁之餘，他也曾有過要完全放棄的念頭，但最終還是撐了過來。

新聞報導上是說：「又一個台灣之光誕生了。」但我在想，對那些有成就的人而言，我們通常總是只看到他們風光的一面，卻很容易去忽略他們整個艱辛奮鬥的歷程。像林健吉，雖然他是有著極好的歌唱天賦，但是如果他沒有堅強的毅力，努力克服在異國的重重困惱和阻礙，他今天是絕不可能會如此優雅地站在國際藝術表演的舞台上，讓自己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