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風蔽雨的大傘

文╱蓮薇

最近我在一本養生食譜中，看到了一道名叫「賽蟹黃」的菜餚，當時心中很肯定，那就是廚藝絕佳的媽媽，在年輕的時候常做給我們吃的「蟹黃蛋」。沒想到記憶中那麼好吃的一道菜，作法竟是如此簡單，我一時興起，馬上就照著食譜試作一番。

我用了五個雞蛋，打開後把蛋黃和蛋白分放在不同的碗中，先用兩湯匙的油將蛋白炒好取出，然後再在鍋中添上些油去炒蛋黃，而且加入少許薑末，連同鹽、糖各一茶匙以及白醋兩大匙同炒，等蛋黃凝固了，即刻放入已炒好的蛋白拌炒便可起鍋。大功告成後，我試嘗了幾口，唔，真的頗似當年媽媽所作的蟹黃蛋的風味，欣喜之餘，我突然很懷念起媽媽來。

爸爸忙於事業，家中有很多事就全由媽媽來作主。也許是因為她本身並沒有受過多少教育，所以對兒女的教育格外重視，我們家五個孩子，從小到大媽媽全有請家教來輔導課業。學生時代我們也從沒帶過冷便當去學校，因為媽媽都會在中午時分請人把熱騰騰的飯盒分別送到我們的手裡。

我高中畢業的那一年，剛好碰上台灣教育史上唯一一次的大專聯考不分組招生，我數理科的程度向來不好，結果被分發到了台中的靜宜英專。我先是全然沒有要去讀靜宜的意願，所以自己默默地在志成補習班報了名，去上那兒的升學保證班，希望發奮用功後，來年可以考上比較理想的學校。沒想到我才沒讀幾天，無意中卻聽到了媽媽和爸爸的談話，他們憂心於我第二年會榜上無名，那麼就會落得個連最起碼的學校也讀不上。為了不使他們煩惱，我才改變主意去讀靜宜，由於決定太過倉促，差不多已趕不上報到的時限，媽媽情急之下連忙請家中的司機開了一趟長途，親自和哥哥一起，把我送往台中。

我生性笨拙，從小到大有很多事都讓媽媽操心。我在生孩子前，一心巴望能請到以前在媽媽家幫過忙的阿巴桑新妹來協助我坐月子。新妹的兒子在回信中婉拒我說，他的母親年事已高，不宜再離開家鄉出來辛苦操勞。媽媽為了我去了一趟苗栗，親自登門邀請，新妹感念媽媽的誠意，終於還是答應北上來幫了我兩個月的忙。

後來我移民美國，媽媽也時時關心著我的生活，她出國來看過我幾次，每回返台前都會偷偷塞一大把錢給我，要我貼補家用。媽媽對我的恩情說不盡，她和爸爸一樣，一直都是我生命中擋風蔽雨的大傘。

我最遺憾的是，媽媽生前我有二十八年是僑居於美國，沒能常在她的身邊多盡孝道。但我知道，就像世上所有的媽媽一樣，她對兒女的愛，沒有條件，沒有盡頭，根本從來也不會想去要求任何回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