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佛」守「寡」

文/蓮曉上師

數年前，與剛做完法事的老法師一行，到一雅拙的酒樓吃宵夜。清茶一壺，小菜幾碟。坐的是具鄉間特色的木椅，油黑笨重。仰目所見的壁掛，是竹藤編織的小玩意：若干穿著奇特、睜著傻傻大眼的童男童女。

燭光搖曳，人影如魔。恍如倒退了多少時光，令人由繁囂的都市回到質樸野味的窮鄉僻壤。

這時，一對淺紅淺綠的山村少女過來，清媚靚雅，亭亭玉立。她們手持「錢鼓」，要彈唱歌舞。索價很便宜，且纏著不走。

老法師是個無所謂的人，只管微笑，由大家去決定。

幾位師姐默不吭聲，她們的內心似乎並不高興，因為平日已習慣「三句不離本行」，那兒不提個「佛」字，彷彿就不是個學佛人。修行人的聚會，最好有講不完的「佛」法。青春靚麗的歌舞藝，只是一種誘惑。

她們大概因老法師沒有反對而不好意思首先反對。

不是多數同門能真正理解平常心、無佛亦佛、貪嗔痴即戒定慧、守戒而不被戒守的。

故在某種場合，修行人可享受的並不一定能享受。

正如師尊想喝點酒並非不能喝而是不可喝。師尊喝酒不醉酒，只是個別弟子看了反而未喝卻醉，會迷失。

拖延之中，座中一「粗人」謝師兄大咧咧便嚷：

「就跳一個唱一個吧！佛菩薩在天上『無聊』也會看歌舞。」

老法師還是那副表情，他平時守戒非常本分，可亦有情，喜好自然與藝術，懂得清靜的情趣。

但幾位師姐的臉孔還是僵僵的，心沒有打開。不是閉關，而是關閉，死心蹋地為「佛」守「寡」﹙枯燥寡味﹚。本來她們這向佛的誠心可嘉，卻可惜有點法執自縛。

不出所料，青春之舞還未跳完，其中一位領頭的師姐按捺不住道：「好了好了！」把幾塊錢塞過去，就把那淺紅淺綠的打發離開。

老法師依舊無所謂，繼續笑呵呵地倒茶喝茶。

對他來說，好戲永遠不會完場，自心早已發動完「大躍進」，提前即身進入了極樂世界。

小東子

二零零零年十二月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