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師天涯路──一個真佛行者真真實實的經歷〔6〕

文/蓮花一勇

九、生日蛋糕

農曆五月十八日那天，是師佛的生日，我特意提前去蛋糕專店訂做了一個漂漂亮亮的生日蛋糕，蛋糕上面寫著：「師尊，生日快樂！」四周有著五顏六色、絢麗多彩的花朵裝飾，美麗之極，令人看了就心生歡喜。我高高興興地提著蛋糕，來到師公家門口，將蛋糕交給小章，他邀我再入內稍坐，而我怎麼好意思再打擾呢，所以就堅決推辭了。

小章見我誠心誠意，日日久等，也多次勸導我。還告訴我，可以向虛空中祈禱，必得師佛加持灌頂。我們相談甚多，他告訴我，他曾經想要出家，而且昔日的朋友，現在大多都已出家為僧了。我對他說，能如此每日照顧師公，照顧佛的眷屬，是有大福分之人，令人羡慕，應當珍惜。

就這樣又過了一段時日，一直沒有音訊，師佛的生日已過，離去的日子又漸漸逼近了，我的心日漸焦慮起來。終於有一天，無奈的我決定再次拜見師公，懇請他老人家告知我師佛的地址，如果他知道的話。

我準備了一大段說明的話，甚至寫在了紙上，是解說我一路三次尋師的過程，千辛萬苦，受盡折磨，為的就是能拜見師父，而如今只有師公可能是知道師父住址的人，所以懇請師公慈悲告訴我師佛的住址。我同時準備了供養、禮物等等，一切妥當，只等第二日出發拜見師公。

十、尷尬難堪之最

第二日一大早，我修過法，帶上一切禮品，頂著烈日，從住宿的旅社經過漫長的步行，來到師公家門口。

我按門鈴，竟沒人答應，再按，依然沒有。

我在想，小章不在是有可能的，可是師公必在，因為窗戶開著，燈亮著，必然有人，只是沒有來開門而已。

那時我的大腦浮現出一幕景象———當年蓮翰上師從香港來臺灣尋找師佛皈依，找到師尊的家時，按門鈴，無人開門，明明是家中有人，卻不開門（當時師佛還未開始收弟子）。無奈，蓮翰上師和夫人只好站在門口等待，每半小時按一次門鈴（不敢一直按，太不禮貌，太煩擾人，只得半小時按一次），當時是正午，他們夫妻就站在電線杆旁，把頭放在陰影下算是乘涼。

當年聽到蓮翰上師講這一段往事的時候，我心中曾經無限感慨：多麼堅強的尋師意志，多麼令人欽佩的為法捨身的勇氣！而那一幕動人的景象正發生在眼前———同一座房屋，同一條街，同一扇門，同一盞鈴，同樣的正午時分，同樣的烈日炎炎。

誰曾料到，幾十年後的今日，我竟然遇到了相同的境遇。

我該怎麼辦？

我在烈日下等待，每隔15分鐘，按一次門鈴。

您可以想像嗎？那15分鐘是多麼漫長和難熬，烈日下根本無處藏身，甚至沒有一絲的微風，我無法站立那麼久，於是就索性盤坐在師公家門前的地上，任烈日炎炎酷曬，任螞蟻橫行全身，我一次又一次地煎熬著那漫長的15分鐘……

偶爾鄰居經過時，都用奇怪的眼光看著我，心想著臺灣六月的中午，如何有人在烈日下席地而坐？不像強盜，不像乞丐，也不像遊客。

我那時也無法在意別人的眼光，只是低著頭，持著咒語，熬著那漫長艱難的15分鐘，正午時分，臺灣六月的天氣，實在難過……

記得曾經有位年輕人問愛因斯坦如何理解相對論，愛因斯坦風趣的對那位年輕人說：比如，同樣的時間，如果你坐在一位漂亮的小姐身邊，就會覺得非常短暫，但是坐在一位老頭子身邊，就會覺得非常的漫長。我覺得，如果說是：坐在灼熱的烈日下毫無音信的等待，可能會覺得更加的漫長。

……

就在我被烈日曬得昏昏沉沉的時候，忽然間有了聲響，房子的門竟然打開了，師公走了出來！我忙不迭地打招呼，說「對不起，打擾了」，自己心中不知道是自己的誠心打動了佛菩薩，抑或是自己的行為騷擾惹煩了師公。

誰知，師公說，是因為他打了電話請修理公司的人來修理電視天線，而修理工人馬上就到，所以不得已才來開門的。

「噢……」我「噢」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好在師公還客氣地請我進門，而我心中充滿愧疚，站在院子裡不敢進入，師公讓我喝飲料，我也不敢，內心一直覺得做錯了事，煩擾了師公，心中慚愧難當。糟糕的是，因為我一直拒絕師公的好意，師公面有不悅地對我說：「年輕人，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好了，何必那麼推卻、拒絕，不聽話。」

我聽了心中一震，明白了，原來我一直太過客氣，擔心打擾師公，推拒了他的好意，令他誤解了，唉！怎麼辦，是我推讓過頭了，這回可是兩邊都做錯了。

我在客廳等了好久，師公忙來忙去，修理天線的人，亦是走來走去，我實在幫不上什麼忙，只覺自己像個白癡，不但不能幫忙，而且坐在那裡好像很妨礙別人的樣子，我手足無措，汗水流了滿頭滿臉。

小章來了，我們打了招呼，他也陪修理工去忙著修理，我越發覺得難堪，尷尬無比，可是又無法可想，無事可做，無話可說。

直到過了很久，電視天線修好了，工人走了，他們才又在客廳坐下來，對著我，好像這回要看看我想說什麼了。

那真是個艱難的時刻———想想看，本來你已經很打擾人家了，一上午不停地騷擾、按門鈴，然後人家善意的邀請又被你一概推辭，忙亂的時刻你沒能幫上一點忙，卻好像一直是忙中添亂。本來人家沒有把你轟出去，已經是很有涵養了，很照顧你的面子了，反過來，卻又想求人家幫忙，為難人家，這叫我如何開口？？？

……

我滿面難堪，但還是艱難的開口了，首先講述了一下我自己學習修行的歷程，學佛的誠心，以及三次尋師的苦難的經歷。我很想把自己的真心以及痛苦講給師公，但是我發覺，我的國語到了只習慣聽台語的師公的耳中，作用已經減半了，甚至根本沒有什麼作用了。

最後，我厚著臉皮，鼓起勇氣對師公說：「請師公幫幫我吧，告訴我師尊的地址，讓我見他一面吧！」我起身，雙膝跪下，跪在師公面前，雙手呈著一個紅包，祈求師公———

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我看見師公站起身，面帶慍怒，不悅地說，他不知道師尊的住址，所以無法告訴我。更令人難堪的是，師公竟然把錢包拿出來，從裡面拿出一張美金還給我———那正是我上次供養他的那張美金，當時他是高高興興地收下的，現在卻是滿臉不高興地還給了我！

我慌慌張張，忙不迭地退卻，可是鈔票已經塞到我手中，師公正轉身離去，我知道，逐客令已經無形地下達了。

我雙手捧著那張紙幣，呆若木雞，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