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不忍的離別

     經過長途飛行的測驗後，我們目視飛行的課程已大致告一段落，接著是最困難也最危險的「儀器飛行」訓練。「儀器飛行」顧名思義就是飛行員完全不看飛機外面的景物，只看機內的儀錶來飛行，飛行前機工長先將學員前面的擋風玻璃用紙黏住，然後學員的頭盔尚在戴上一個罩子〈俗稱豬耳朵〉，此時遮注了前方及左右方的視線，飛行員只能看到飛機內部正前方的儀錶板來飛行。

     儀器飛行訓練的主要目的，在磨練飛行員當飛機一旦進入雲層，或能見度不好的時後，所必須採取的飛行方式。因為人的感覺很奇怪，當飛機一旦進入雲層，外面沒有任何東西可供參考的時候，如果沒有受過儀器飛行訓練，飛機在進入雲層的那一刻算起，約十八秒鐘〈因感覺錯誤造成反向操作〉，飛機便有翻覆的危險。

     剛開始學習儀器飛行，頗有「瞎子摸象」的味道，又好像蒙著眼睛開車一樣，除了東南西北分不清方向外，內心總是缺少一份紮實感。隨後在教官的從旁的教導與提示下，才慢慢的體會到其中要領，因為儀器飛行的操縱「量」要比目視飛行來的小很多，而儀錶的交互檢查要比目視飛行快才有辦法飛好，否則必然飛的亂七八糟且危險叢生。

     就在最後一個階段的儀器飛行考試當中，一位陸軍的同學連續接獲三張「紅色警告單」，已面臨淘汰的命運，由於此時我們已飛到ㄧ百九十多小時，眼看距離畢業的兩百小時相距不遠，此時如果被淘汰未免有點可惜，經過指揮部的緊急會議後，決定再給他幾小時的時間練習，如果再不及格的話，只有按照規定淘汰一途。

     此時我們全體同學都在一旁為其加油打氣，有的同學甚至為他去向教官說情，結果人算不如天算，在最後的幾個小時的努力下，還是沒有擺脫淘汰的命運。隨後還我們才知道，他未能通過考試的真正原因，是因為他在飛行時太過緊張，以致於造成肌肉緊繃，以至於無法適度的操縱飛機，他的緊張程度在目視飛行的時候還可以容忍，可是進入儀器飛行就不及格了。他的淘汰，不僅說明了教官的負責態度，同時也為不易訓練一位合格的飛行員，做了最佳詮釋。

     就在這即將結訓的前夕，我們失去了一位朝夕相處、同甘共苦的朋友，大夥的心理都非常難過，同時替他感到婉惜，畢竟在這十二個月當中，我們生活在一起，學習在一起，飛行在一起，尤其是「同機一命」的相互依賴信任中，彼此之間已建立了良好的默契與友誼，而在這最後幾個小時的飛行中遭到淘汰，怎麼不讓人傷心難過呢？

     主任教官了解我們內心的感受，除了安慰我們以外，他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也許他並不真正的適合飛行，遭到淘汰也許是他一時的挫折，但是從這個挫折中，也讓他更了解自己，因為在將來的另一個戰場上，他將擁有更大的勝算籌碼。」(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