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屠格涅夫對唐吉訶德有著精妙理解。他在一八六零年初發表過一篇著名的演說《哈姆雷特與唐吉訶德》，把唐吉訶德當作是人類對信念和真理的無私追求，把哈姆雷特看作是永遠為自己而忙碌的懷疑主義者。

他認為，「這兩個典型體現著人類天性中的兩個根本對立的特性，就是人類天性賴以旋轉的軸的兩極。我覺得，所有的人都獲多或少地屬於這兩個典型中的一個，我們每一個人幾乎或接近唐吉訶德，或者接近哈姆雷特。」

他高度肯定了唐吉訶德對人類進步的意義：「哈姆雷特常因細小的失敗而意志消沉，抱怨不已；而唐吉訶德呢，被罪犯打得遍體鱗傷

，不能動彈，也絲毫不懷疑他事業的事業的勝利。.......為什麼我們不應該這樣認為：在那些附有創立偉大新事業的使命的人們的行為中，在他們自己的性格中必然掺和著某些可笑的成分，就像是給極度的神明貢品，是安慰神明的供奉呢！無論如何，沒有這些可笑的怪物兼發明家
，人類就不會有進步──而哈姆雷特就沒有什麼可思索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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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一個人在事業上應當先做唐吉訶德，再做哈姆雷特。勇氣和理想不可被過多的猶疑和顧慮所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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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有位大學生，是個有錢人家公子，精通天文地理，能詩會文。愛上了一位牧羊女。這位牧羊女的雙親已經過世，由叔叔撫養，長的貌美如花，招來村裡的富家公子求婚。叔叔徵求姪女意見，侄女推說年紀小，不想出嫁，有天卻成了牧羊姑娘。許多小伙子都換上牧人衣裳去追隨她。這位死掉的大學生是其中之一，因被拒絕，選擇了結自己的生命。)

他的朋友安布修羅指責他冷酷無情，牧羊女瑪瑟拉卻回說：「你說得不對，我來是為自己辯護。你們認為我長得美，害得你們愛上我，我也就應當愛你們。我知道，美的東西都可愛，但是這不等於說，因為他愛妳，妳也得愛他呀。再說，即使雙方都長得漂亮，也不見得有同樣的感情。長得漂亮的人，並不個個可愛，有的只是好看，並不讓人痴情。如果見一個美人就動一次心，那可就苦了，每人多得是，愛情不就東飛西跑了？我知道，愛情是專一的，應該是自願的，強迫不來的。

如果我生來醜陋，那麼我能抱怨你們不來愛我嗎？我長得美是天生的，不是我有意的。禮貌規矩的女人，她的美就像是遠遠的火焰，又像是鋒利的劍，不湊上前去，這火這劍就不會傷害你。穩重自持是內在的美質，沒有這種美，禮貌的美就算不上美。貞節是一個人最美的東西，一個女人不能因為男人愛她的美，就滿足他的要求而拋棄德性。我是個自由自在的人，綠樹是我的朋友，泉水是我的明鏡。我是遠遠的一把火，不是近在咫尺的一把劍。那些對我的容貌心醉神癡的人，別再自誤了。我對這所有的人都沒表示過任何親近之意。格利索斯托是自己害了自己。在此，我告訴過他，我要獨身一生。他還是執迷不悟。為什麼還要怨我呢？他沒有得到我的同意，沒有受我欺騙，怎能說我狠毒呢？請那些抱怨，也不恨任何人，我自由自在。我不耍弄別人。我和那些牧羊女在一起，放牧羊群。」說完，她走進樹林，眾人都稱讚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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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道：「依照西賽羅的見解，戲劇應當是人生的鏡子，風俗的樣板，真理的映像。眼下的戲卻是荒誕的鏡子，愚昧的樣板，淫蕩的映像。有些人捏造劇情，卻把歷史人物塞進去，真假混雜。宗教戲裡也有很多胡編亂造的情節，有違歷史。有人會說，國家允許演戲，目的是讓民眾樂樂，省得胡思亂想，產生邪念，因而不必制定什麼規則。這話不對，因為只有好戲才能夠實現上述目的。在好戲裡，幽默的部分使觀眾快活，嚴肅的部分給他教益，好戲會使人長智慧、長見識。有些劇本演出時由於觸犯了國王、名門，惹了麻煩。其實可以請個有眼光的人坐鎮京城，審閱劇本，得到批准的才能夠上演，這樣就可以免得惹出麻煩。如果騎士小說也有人負責審查，就會寫出好小說，讀這樣的好小說才能夠說是有益世道人心。拿這種小說消遣才算得上是正當。文武之道，一張一弛。人是軟弱的，需要鬆弛作為休息，否則堅持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