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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4/29 20:12:56瀏覽1034|回應0|推薦20 | |
文:謝孟宗 ( 註:建議切換至部落格舊版) 替出版社翻譯了半冊梭羅文選,共五篇文章,其中一篇便是〈公民不服從〉。前陣子時局動盪,「公民不服從」的概念又再度為人援引。然而其內涵如何,我前此未曾仔細思考過。這回逐字逐句揣摩原文,等於是與過往僅只略敘寒溫的舊識深交。而隨著認識加深,也會發現新的疑惑,或可解,或不可解。每有會意,則喜,雖說不至於因而忘食。每遇滯礙,則疑、則思,有時也不免怨懟。 以我個人的理解,「公民不服從」頗有幾點可說。身為「不服從」的「主體」,「公民」應依憑良知、遵行公義。但是在梭羅看來,大多數人顯然力有未逮。人們勞形也好,勞心也好,不是「有如機械一般」,就是「在無意間也同樣可能為魔鬼所驅遣」。面對如此局勢,按照良知、公義行事的少數人,應採取更積極的體制外作為,而不是坐等己方在體制內「以一票之差成為多數」。他認為:「任何人只要比鄰人還更為公義,一夫已足形成多數。」 換個角度來思考,「公民不服從」其實包含對民主的失望。或者說,對群眾智慧的否定。於是,值得仰賴的不是群眾以選票所展現的意志,而是少數個人的義行。這樣的見解,有其時代背景。梭羅在民主體制之外另提救濟之道,是為了因應在制度化的不義──例如,奴隸制──之下,群眾的不作為。在引用梭羅當作「不服從」的依據時,不宜忽略他立論時的具體情境。 考量梭羅提出「公民不服從」時的歷史情境,有助於看清這個概念的侷限。就梭羅而言,良知與公義是不證自明的真理。可是,將社會的改變繫於少數個人的心證,自始便具有相當的風險。今之視昔,奴隸制的不義無庸置疑,從而梭羅將個人置於群眾之上的想法看起來似乎問題不大。但就當代來說,少了歷史的縱深,再加上社會日趨複雜,哪一方的「公義」才真能促使社會往良善的方向邁進,往往需要再三分辯、論說才能稍加釐清。這意味著,當代社會必須轉化帶有菁英色彩的「公民不服從」概念,將之納入民主社會公民討論的框架。 政府是「公民不服從」的「標的」。為了應對不義的政府,梭羅發出鏗鏘的呼籲:「如果不義是政府這部機器的一部分必要摩擦,就別理它,別理它吧……不過如果其性質使你對他人來說必然會成為不義的走卒,那麼我說,違反律法吧。讓你的生命成為反制的摩擦力而讓機器停下來。我必須做的是,確保自身無論如何都別為我所譴責的過錯增添一臂之力。」該怎麼深化、落實梭羅的行動綱領,就是世世代代後人的事了。 ---民國一百零四年一月七日於嘉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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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