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謝孟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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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畫《火影忍者》結束連載了。我很喜歡這部漫畫，更確切地說是由此改編而成的動畫。然而，如同人際往來常起於人生中途的交會－而後探究、顯露彼此的過去，而後分途追尋各自的未來－我並未得見《火影忍者》的起始，也未追隨其至終點，而是在如今已不復記憶的時間點闖入木葉村，與其中的忍者共享一段成長的時光。

「成長」，對我而言是理解《火影忍者》的關鍵詞之一。而另一關鍵詞則是「家國」。這部動漫的原名與譯名分別指向其中一個關鍵詞。動漫原名Naruto（鳴人），是主角的名字，彰顯了動漫聚焦於主角的養成。另一方面，譯名「火影忍者」則無意間凸顯主角的自我實現並不局限於個人的層次，而需置於家國的脈絡之內。鳴人立志繼任火影－其所生長的木葉村領導人－而「村」是「家」的匯集，甚且在動漫的設定裡，更兼具「國」的意涵，成為凝聚眾人的「想像的共同體」。（固然《火影忍者》中也有火之國、土之國等國家，但這些國家在概念上與作用上都被虛位化了。）

鳴人自幼失恃失怙，缺少奠基於血緣的人際網絡的翼護。因為少了以血緣維繫的親人，他更需要師長、友伴以作為廣義的家人。他的成長過程中最基本也最要緊的挑戰，便是打造新的人際網絡以填補初始的匱乏。這項挑戰的結果，影響了他對含納人際網絡的空間及其中集體住民的情感。換句話說，影響他對村落／國家的認同。

《火影忍者》中負面人物的一大共通點是被排除於村落／國家之外。這裡所指的排除，未必是身體的遠離（無論是自願或被迫），更重要的是心理的隔閡。如果鳴人是在極度不利的條件下，仍保有對村落／國家的認同，也使村落／國家接納了自己，這些負面人物則是與村落／國家相互排拒，乃至仇視。即便經常因為出任務而須離開村落／國家，鳴人始終有個歸處。而負面人物就算拉幫結黨，至少在心理上，終究是漂泊離散的。

可以說，《火影忍者》滿足了一種素樸的國家想像。村落／國家與村民／國民的利益是一致的，而危害兩者的是具體的外部力量（這可以是別的村落／國家，又或者是被村落／國家排除，而成了「外人」的個人或群體）。而在全球化的現代世界中，國家有可能結合別的國家或跨國企業來壓搾國內的人民，對國民造成危害的力量也更為雜糅、更難一一區辨。

當我在臉書上得知《火影忍者》畫下句點時，已經有好幾年沒接觸這部動漫了。據說最後繼任火影的並不是鳴人，而是他的老師卡卡西。那麼前任火影陣亡了嗎？鳴人藉友情喚回佐助了嗎？我寧可將疑問留在心裡。村子還在，國家還在，就夠了。

---民國一百零三年十一月十九日於嘉義
    刊於《中華日報》副刊「鵲廬有光」專欄(2014.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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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
《南鵲是我，我是南鵲》。台南：台南市文化局，2013年。(散文集)

最新譯作：
《我所嚮往的生活》。台北：商周出版社，2015年。(合譯)

著譯一覽：博客來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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