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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9/19 20:37:49瀏覽1059|回應0|推薦29 | |
(地圖:昆明、保山、八莫、臘戌、仰光以及部份伊洛瓦底江)
第一章 從昆明開始 1937年,剛剛開始修築滇緬公路時,人們根本無法意識到這條公路將在中國和世界的歷史上扮演一個什麼樣的重要角色。那時上海尚未淪陷,大部分的海港仍舊在我們的手裏。在南方,大量的戰爭物資可以通過粵漢鐵路從廣州很快地運到湖北省省會武漢,小批量的物資也可以通過法屬印度支那鐵路(即滇越鐵路,譯者註)從越南源源不斷地運到昆明。那時看起來,滇緬公路並不像一些動脈大幹線那樣舉足輕重。 但是從長遠的觀點看來,形勢就很嚴峻了。北平的盧溝橋事件之後,中國終於開始了大規模抵抗日本的侵略。而每一個中國人都意識到這將需要巨大的忍耐和勇氣,我們面對的這場戰爭將是我們中華民族歷史上最漫長和最艱難的戰爭。 因為戰爭結果莫測,所以中央政府盡可能地開闢一些所謂 「後門」公路,這是非常明智的決定。在各種可行方案之中,一條通向緬甸的公路、緊緊地聯繫緬甸的海港首都仰光與中國內陸,顯然是最理想的抉擇。 彼時中央政府在漢口,交通部長張嘉璈先生要求我仔細地研究仰光-昆明的運輸問題。 修築滇緬公路有兩項方案:一是從昆明通過保山和騰衝到八莫,再從那裏通過伊洛瓦底江到仰光。英國公司有一支伊洛瓦底江小型船隊,擁有一些非常有價值的駁船,其運輸能力超過緬甸鐵路部門。它能將物資運到緬甸南方的平原地區;根據英國和Manchu政府(現該政府已期滿撤消)(註一)之間簽署的協議,如果需要,船隊的運輸能力可以在我們加入後大大增强。而且這支英國船隊在仰光港口可以直接將駁船開到海船旁邊,而不需要到已經非常擁擠碼頭和倉庫裝貨。 滇緬公路的另一方案是從昆明到緬甸的臘戌(音需),仰光的鐵路可直達該城。還有一個優點是貨物也可以直接用船從仰光一直運輸到八莫,再從那裏通過一條公路支線到達未來的滇緬公路。 經過反復討論和研究,最終選定了後一條路線。這條公路在1938年下半年開通了。從雲南省會昆明到臘戌直線距離是514公里。但是在修築公路時,由於有許多困難的地形需要迂廻,所以公路全程的實際距離爲1,153公里。 雲南省政府主席龍雲將軍在1937年11月下了一個命令,馬上開始修築滇緬公路。雲南省公路局局長祿國藩將軍以及他的助手楊文清先生全權負責這項工程。同時,負責具體組織全線工程建築的中國國家經濟委員會派出了兩名有經驗的工程師來協助。滇緬公路的英文名稱叫Burma Road(緬甸公路),這是由於這條公路將中國和緬甸聯在一起。雖然英文叫緬甸公路,但是僅僅只有188公里的道路在緬甸境內,其他部分都是在中國境內。中國人負責將公路從昆明一直修築到遙遠的中緬邊境的中國小鎮畹町。整條路線上最複雜、最艱難的地理和地質部分都在中國境內。公路從畹町進入緬甸後一直到臘戌的那部分由英國人負責修築。 連接著仰光——臘戌鐵路的滇緬公路和另外一條公路相聯,這就是西南公路,它聯繫昆明與重慶。這樣,這條通向海洋,且已經開始修築的公路,就可以到達中國戰時的陪都重慶。 雖然士兵出身的祿將軍知道如何執行命令,但是他面臨許多困難。雲南人烟稀少,召募工人很困難。他只能依靠地方官員來尋找勞動力,要他們立下軍令狀,如果延誤就按軍法從懲。 1938年9月,重慶的一個早晨,交通部長通知我,他決定到昆明去視察這條由交通部直接負責的公路的修築情况。他要求我在幾個小時之內和他同去。部長沒有直接告訴我什麽,但我預感到他可能會要我領導公路的修築。我說出了我的憂慮,因爲在我在大學裏最先是攻讀歷史和地理,我不認爲我能勝任這項任務。 我學的不是土木工程,要我負責這事就如同讓一個機械工程師去從事航海工作。而且對於中國這方面的事務我並不熟悉。我什麼事都不知道,不知道如何聯繫、也不知道什麽人可以幫助我。我來自沿海地區,我瞭解那裏的人民。由於中國可憐的交通狀況,沿海地區多多少少都和中國的其他地區隔絕了,所以我對這項工作很陌生,負責起來十分困難。而更長遠,且更加複雜的問題是:公路計劃要穿過多個不同的質樸的原始邊境民族、土著和部族地區,加上每一個民族又有他們自己的傳統和習俗,每一個民族都需要詳加研究以及特別對待。同時還需要大量受過訓練的助手來共同完成這一類的工作。但是要到那裏去尋找他們?所有這些問題,我在到達昆明的頭幾天裏就苦苦地思考過了,但是不得要領。
到達雲南省的省會昆明後,我們下榻在省政府招待所。距離我們住的地方不遠處就是雲南省政府官邸,它坐落在城北的一座叫 「五華山」的小山上。這個地方在辛亥革命前是一所學堂,後來被改造成一幢西方式的行政辦公官邸。政府行政大樓的建築低平而簡樸,不過院內仍然遺留一些非常生動雅緻的痕跡:一個栽滿了珍貴的樹種和鮮花,並飼養著鹿和孔雀的動植物綜合花園;還有一個巨大的宴會大廳,可以容納200多人就餐,是一位在法國留學的中國建築工程師設計的,它體現了法國優雅的抽象主義的現代思想。在那裏,我們出席了一個官方宴會,餐桌上擺著中國食品,服務却是西式的。供應的酒水也是中西兼備。 在這裏,我認識了雲南省政府主席龍雲將軍。當我進來看到這位主席時,我的憂慮消失了不少。他是一個樸素、剛毅的老兵,風格非常簡練,給人一種努力工作的感覺。他不僅懂得軍事事務,對管理地方行政事務也得心應手。 他不說廢話,語言簡明而尖銳,能馬上觸及事務的本質並立刻做出斷決。那時沒有談論到他完全不必知道的,有關築路的困難細節問題。我感覺龍主席是很是果斷,他周圍的幕僚們並不具備他的許多能力。 另外使我感到吃驚的是,在昆明我有一種在家鄉的感覺。雖然我的家鄉是遠在千里以外的南京附近的一座小城。昆明的習俗和語言對於我來說,比我的出生地100多公里之外的地方的習俗和語言還要熟悉。這裏的人們說話的風格幾乎完全一樣;說話時速率很慢很慢,重音發的很清楚,和普通話差不多(註二)。 當我漫步街道時,看到了老式婚禮和葬禮的隊伍,它和家鄉的婚葬習俗十分相似。我還發現了醃鹹鴨子,很好吃。在南京地區這種食物很特殊,也很有名,而在昆明也是如此。另外還有許多其他相類似的東西。 關於修整滇緬公路,我從原先的憂慮逐漸轉變成激情。從表面上看來,麻煩事越來越多,然而我的熱情却越來越高。雖然前面的工作充滿了艱難,但良好的合作是工作的保證,如此一來,沒有不能克服的困難。 註一:似乎是滿清政府時期簽的約。原譯者用「現該政府已期滿撤消」一詞,似乎不清楚Manchu指的是滿清,才會譯成「期滿撤消」,應是「推翻」才對。 註二:一般人乍聽雲南話,可能要數小時才能適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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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事評論|國防軍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