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磅湛市 Kampong Cham

磅湛市在金邊市東北方八十哩, 位於湄公河邊, 機場是三千尺水泥跑道。 高棉政府只有機場一小塊地方, 其他的地方全屬於赤柬地盤。 飛機飛入赤柬地盤內是頗受歡迎的, 使用俄製AK-47槍射飛機, 最少三個子彈洞。 赤柬捨不得射機師, 因為飛機艙內運的是赤柬的生橡膠原料。 生橡膠是法國人獨佔的。 磅湛市製造完美的生橡膠, 法國人與赤柬聚在金邊市內, 談妥生意後, 法國人立即飛法國人的雙引擎小飛機, 將現金投在磅湛城內指定的地方。 赤柬收錢後就用卡車把生橡膠運送至磅湛機場, 再由和法國人合作的航空公司, 轉運至金邊, 然後由國際大航空公司轉運至新加坡, 再海運回法國。 生意與戰爭互存, 做生意的對象不分敵與友, 邏輯推理不離現金。 

凡是住在金邊的法國人, 被培養了 一份先天性的瞧不起高棉人的姿態。 當然在管理上這是不能少的尊嚴。 可是兩個公司就必定有區分。 法國公司的經理強尼, 他總是認為他極強悍, 全得聽他的指示。 有一天, 強尼先罵了孫木山公司的經理, 因沒有公司飛機支援他。 孫木山飛行結束返家, 下午極熱, 美國的B-52轟炸機剛剛炸完, 震得窗戶都快破了。 電話鈴響, 原來是強尼, 他的口氣措詞都極為粗暴, 不當的指責, 逼迫, 句句令人心寒。 孫木山真生氣了, 由抽屜內選出一把手槍, 上了膛, 開車衝出院子, 至強尼家。 尚未到就與強尼的車對頭相遇, 孫木山下了車, 握著手槍, 強尼車中有四個法國人, 全部呆在車內。 空曠沒人的地方, 拿槍的是老大。 開了兩槍, 強尼的車門被打了兩個洞, 四個人也下車, 趴在地上, 孫木山上了車回家, 因為說也全都是廢話, 何必! 

晚上, 憲兵司令巴浦將軍與孫木山喝酒時在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張紙, 笑一笑, 交給孫木山, 又說強尼告你。 我知道一定是赤柬幹的, 不是你, 因為那時我們在開會。 遞過去的紙條又由孫木山還回給司令。 同時說, 我一個字也不認識, 撕了罷。 給了他兩隻黑白狗,( 這代表兩瓶威士忌酒)。 隨時隨地都有威脅, 唬來唬去的事, 依靠的就是自我的自由抉擇。 生命線吻合在過去與將來遞交的瞬間。 死人就是跨不過線, 這條線又叫現在, 沒有人能握住現在, 滴答就過去了。 人倔強地活在過去, 瞬間的現在, 無限的將來, 連續中, 一個不能少。 過去的, 就是己經存在的, 沒有二分法, 好與壞, 不存在的就是受淘汰的。 因為不適用, 還活著的又包括有二分法, 好的也活著, 壞的也活著, 這就是意識形態與現實。 現在, 太快了, 沒感覺到就不見, 已經跨入將來, 也就是還活著, 將來瞬息萬變, 人必須不停的跨過現在這條瞬間停留的線。 享受累績現在和將來接替的瞬間, 其中必有意外事發生, 想的多, 見的多, 意外就少, 祖宗留下的經驗多, 意外就少, 懂得深奧, 遇到的都騙不了懂的人, 懂, 太重要, 這就叫文化。 

孫木山不懂法文, 懂高棉文化。 法文再好也沒用, 因為不懂高棉人要甚麼。 法國人被高棉人趕跑,留下來的法國人就是唬也沒對象了。 住在金邊的華人和住在金邊的法國人之間的互鬥是為了自已公司經理制度。 法國人是唬, 華人是真開兩槍射兩個洞在他車上, 文化高低已見。 甚麼是法律, 就是合適的行為, 孫木山領悟的是如此。 不適合的風俗習慣就是一雙笨重的大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