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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10/30 20:33:44瀏覽455｜回應2｜推薦7 | |
| 如果人們無須飲食便可過活，那該會有多好？或者說，那該會有多糟？ 我相信飲食文化的深度一直是跟人類歷史長度正相關的，所以在這一條飲食長鍊上，多得是數不盡的鑽石翡翠珊瑚瑪瑙……，無一不美，而在其間不顯眼處的一個小珠珠，讓我感到興趣。 涮涮鍋很適合「一個人」自己吃，但是實際上，當只有自己一個人時，很少人會選擇獨自吃涮涮鍋的，這樣的現象不必做樣本廣大、結構嚴謹的市調，只要在用餐時間到任何一家店門口張望兩下，便可以有所結論的（至少比例懸殊）。 「為什麼？」我問過一些朋友，他們的答案多半是因為那樣的氛圍很適合幾個朋友吃吃喝喝、談談說說；因為很多人一起吃會有感覺，可以吃得多一些，付錢時就甘願了；因為可以很放鬆，大家都在死命地吃，很多像「體重」、「血壓」、「膽固醇」的字眼就會暫時被忘記……，諸如此類只回答了半題的答案，讓我覺得有點驚訝。 大家總是可以想出很多人一起吃涮涮鍋的理由，但如果我不提醒，沒有人回答過我：「為什麼大部分的人不會想獨自去吃涮涮鍋呢？」 「一個人？一個人是不會有幸福的感覺啦，他幹嘛去吃涮涮鍋？」莉莉年紀雖輕，答案卻讓我覺得厚重。 吃涮涮鍋會有幸福的感覺也許是對的，我所知道的幸福必須包含尊重、自由、滿足等等抽象的元素，算是現代生活中日漸稀少的好東西了，所以如果能幸福的確是很珍貴——沒想到，涮涮鍋裡頭真的有這個料。 年輕時有一次因工作關係，做了個無關緊要的陪客和不熟的長輩一起吃日本料理，席上的「帶頭大哥」極愛飲食，並以熟知日料文化自豪。 當時有一位在狀況外的仁兄，熱心地想建議了幾個菜吃，才沒說上幾句話，帶頭大哥的眉頭開始上鎖，一臉嚴肅，他再忍不住地乾咳兩聲，中氣十足地上起了課，在他鞭闢入理、旁徵博引的講解下，眾人瞭解到原來以前自己的吃飯，跟豬吃餿水相似度有99﹪，那不似的1﹪是因為幸運地耳聞了此番講演。 其實這些都還好，大家心裡的共識是都已經過了二十分鐘，到底什麼時候開始點菜呢？ 大哥後來還指點了如何定睛辨物、嗅香聞臭、嚼甜嚥鹹、食器的佈局和中盤上菜次序如何展開、最後餘味的官子如何收拾（他的無敵圍棋哲學則是另一個慘烈的開始）……，說真的我資質不好，連一件都沒能記住，只是從那一天之後，凡有人說到要一起吃日料，就會知道我的修養不好。 對我這種坦白實在的人而言，歌頌食物最直接的方式便是吃掉它——涮涮鍋就有這種尊重、自由、滿足的美德，一鍋子的食物，不就是拿來吃的？而且只要就定位開了鍋，接下來的一切更加地富足美好，你不必詢問眾人誰誰誰吃不吃辣？要不要來牛肉？再炒一盤青菜好不好？不必，只要自己動心起念便直接遂行吧，這可是涮涮鍋呀！ 看著一鍋自己親手放入的食物，為了自己努力而熱騰騰地翻滾，稍有良知的人都會覺得感動而幸福的，不是嗎？其代價也不過區區數百元。 不過，說真的，若僅僅只是算錢而已，其實是嚴重低估了涮涮鍋的代價。 以「XXX元吃到飽」的涮涮鍋為例，我們很容易瞭解固定價格所造成的迷思和錯亂，每來一次吃到飽的涮涮鍋，就多體驗一次生命中貪婪和知足的對抗真諦，見識到在一個真實清晰的空間裡，人們如何同時包納了文明和野蠻。 首先，我們要了一個湯底，它的基礎可能是原味、泡菜、咖哩、蕃茄、香茅、素食、麻辣……，以及更多意外可能的養生、長壽、美顏、增智、改運……，等等按照太極、兩儀、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宮、十全的格局精心特製的湯底，其實，我覺得這個選擇並不很重要，若是口味不對頭，大不了自己換湯底——那些加湯底的壺，就放在調味料桌的旁邊，我的一個天才朋友，吃一頓涮涮鍋可以換三次湯底，至於裡頭怎麼分批放食材的文章可大囉，可惜我從來不聽他的口沫橫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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