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09/09/03 22:17:32瀏覽552|回應1|推薦8 | |
香蘿站在人家的攤位前頭又挑又揀,忙了好一會兒才把要的青菜揀到籃子裡去—她今天難得上一趟市集;得月幾個月來天天加班,吃外頭住外頭,常常是好幾天才能看到他一眼,今天上面的人難得得沒有為難他。 時間才近傍晚,香蘿已經佈好一桌子的菜,就在客室裡等著得月回來一起吃。她臉上瑰紅的不自然,眼裡卻是一陣陣的閃爍,這個時候她往往是坐不住的,稍有一點腳步的聲音傳過來,就急急得往外頭看,但沒多就又回到座位上,表情上也失落了下來。 眼睛不經意的凝了凝。几子上電話旁邊正放著他的同事小陳的那一對雙生兒女的照片,好像被挪了一些位置。香蘿把照片連著框一齊撥弄了一下,蓋了起來。又看了看,伸手將照片收到几子下的屜子裡。 玄關那裡有按電鈴的聲音,香蘿想著丈夫這時候也應該要回來了,看到桌子上佈好的一桌子滿滿的菜,才覺得自己真有那麼一些的急躁了。玄關上的電鈴又響了聲。 「才提醒你要帶鑰匙的,幾天沒留意你就忘了。」香蘿走向玄關口,嘴裡一邊唸叨一面拉開門。 青蓉站在門外,臉上是一片笑意。「對誰說話呢?」 香蘿道:「是妳啊……。」她眼底黯淡了下來,側了側身青蓉進來。 青蓉道:「我向工作那裡告了假過來看妳。這是我來的路上買的,我怎麼看怎麼適合妳。」 香蘿道:「妳倒是清閒了,還有精力進花店轉悠。」 青蓉道:「也是難得的清閒啊!」一眼轉向牆上的鐘,青蓉又道:「怎麼不見妳丈夫?」 香蘿道:「還說呢!他被上面刁難著,不知道加了多少個月的夜班,才說今天能夠早些回來,盼到現在我都還沒見著他的人影。」 青蓉道:「那一桌子的菜就是為他做的吧!挺豐盛的。」 香蘿道:「豐盛有什麼用,那還不都是涼的。」 玄關那裡有開門的聲音,氣頭上的香蘿沒聽到,倒是一邊的青蓉聽到了,她道: 「這不就回來了嗎?」 得月進到客室,一眼就瞧見青蓉,先道:「青蓉小姐。」 香蘿道:「怎麼回來的這麼晚?菜都涼了。」 得月道:「臨時有些公事沒做完,耽擱了。」 青蓉道:「要再久一些,就要鬧起來了。」 香蘿道:「弄到這麼晚,是誰都急。」 得月道:「我去換個衣服。」 香蘿道:「等會兒下來吃飯。」 得月簡單的應了聲便上了樓去了。 青蓉半彎著身提起椅子上的皮革製的包,道:「我也該走了。」 「哎!」 得月已經在客室裏坐著了,見香蘿進來,便問:「電話旁邊的照片那兒去了?」 香蘿道:「我怕摔了,就把它放到下邊的屜子裡去。」 得月拉開屜子,重新將照片在桌上安置好,道:「怕摔了就往裡放一點,沒有收下去的必要。」 香蘿敏感的察覺到丈夫的不對勁,問道:「什麼事情讓你不高興了?」 得月道:「沒什麼,是妳多心了。桌上的黃玫瑰是妳買的?」 香蘿道:「不是,是青蓉送的,她說這花適合我。」 「是嗎。」頓了頓,看向桌子上放著的紙袋子,又道:「那袋子裡裝的是什麼?」 「青蓉拿來的,沒拆,也不知道是什麼。」香蘿道,將紙袋子裡的盒子拿出來拆開,這一看,香蘿露出苦笑:「這裡還真貼得人心呢!只是我暫時用不得了。」 * * * * 香蘿的假告了一個段落,重新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得月還是天天加班,常常一加就是到隔天早上,有時一個星期過去,兩個人還見不到兩三面,香蘿心裡頭失落落的,又有那麼一些的惶惶不安。 「香蘿。」厲太太剛走出自己家門,看到下了班回來的香蘿便把她叫了住,香蘿側身轉向厲太太道:「厲太太。」 厲太太是多年的老鄰居,在這寶源路裡住的時間比她久的多。厲太太是個包打聽,喜歡逢人就聊,內容無非是她不知用什麼方打聽來的外邊的小道消息,但也就僅僅是外邊的消息,對做鄰右舍的事情她則是一概不問,再說這厲太太為人熱心又不愛佔人便宜,因此香蘿特別喜歡和她來往。在這裡住了好一些年,和厲太太也成了挺孰的孰人了,厲太太也不叫她傅太太,說是生疏,直接叫名字,感覺還比較親切些。 厲太太道:「吃飯沒吃?」 香蘿道:「還沒呢!」 厲太太道:「那要不就來我家吃吧!我一個人吃飯也寂寞。」 香蘿道:「厲先生沒有陪著妳一起吃啊?」 香蘿笑了,道:「那就打擾了。」 餐桌上已經擺了幾道菜,還是熱的,厲太太道:「只幾個簡單的菜,不過這些都是我拿手的。」她拿了瓷碗替香蘿盛了飯,也給自己添一碗。 她倆在餐桌椅上坐下來。兩個女人本來就投緣,又是交情不錯的鄰居,話匣子一開就是興致高昂、沒完沒了。厲太太忽然道:「那天妳送出去的,是電視上的那個演員吧?」 香蘿想了一會兒才會意過來道:「是啊!厲太太也知道。」 厲太太臉色凝著,看上去沉沉的。「她的名聲不太好啊!」 香蘿道:「那些都是報紙上寫的,報紙雜誌想要銷量,什麼都能夠誇大。她本人是挺不錯,很好相處的。」 厲太太拿出幾疊報紙和幾本雜誌道:「雜誌都拍到照片了,最近新聞上頭也在鬧著。」 香蘿挪了挪眼睛看看雜誌上的照片,臉色大變。 香蘿被這麼一搖,頓時回了神,她慌慌張張的從椅子上爬起來道:「厲太太……我有一些不舒服…… 我先回去了。」 厲太太不放心的跟著來到門口。「要不我送妳到醫院?」 「不!」香蘿急道,驚覺自己太過驚慌的語氣,極力的鎮定下來後道:「不用了,只是這一陣子晚上睡不好,有些生理不順罷了,休息一下就好,謝謝妳的招待……厲太太。」一說完,她沒等厲太太再說話,一扭身子奔回屋子裡。 香蘿腦袋裡頭一陣轟轟然,什麼都是模糊的,只有耳朵旁邊一句話頂清晰的迴盪:只可惜我沒那運氣,要有個什麼機會,我倒想嚐嚐當一回臭婊子的滋味。
香蘿見著丈夫,想說話,偏是喉頭像哽了石塊似的怎麼也發不出聲,只能一雙眼睛指控的瞪著眼前的得月,得月看她好一會兒也沒答他的腔,便又問道:「怎麼不吭氣?」 香蘿死命的衝破喉頭的酸澀,問道:「你去了哪裡了?」 得月有一瞬間的詫異,但隨即斂了斂眸,平靜的道:「妳知道了。」 香蘿被他的話激得一股氣直往腦門上衝,丈夫的不辯不白比起其他的反應更教她生氣;不辯不白等於就是承認了報紙上的事情,看來一切都是真的了-她的丈夫在外面有了人,那個人就是青蓉。她凝著眼看著丈夫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得月同樣看著香蘿。屋子裡沒有開燈,但眼睛適應了黑暗後,什麼東西也都看得一清二楚的。「請妳體諒我的立場。」 香蘿踉蹌一步,幾乎就要站不住腳。拚命忍住的眼淚一下子決了堤,雨點似的淌下來,濡濕了她的臉。她哽著聲音道:「就因為我沒法生孩子?」 得月道:「我不想讓爸媽失望。」 香蘿道:「你好自私啊……。」 得月道:「我的苦衷妳很明白,我的處境妳也很明白。」 香蘿道:「你倒是可憐了?」她哈哈一笑,掛了眼淚的臉笑起來卻比哭喪著還要難看,也叫人心驚肉跳。「你們是幾時勾搭上的?」 「……。」得月沒吭氣,只是沉著臉。丈夫的不吭不答讓香蘿惱火,她收緊了兩隻手掌,冷冷的說道:「好你個傅得月,什麼人不好找,找上這麼一個臭婊子,不過我告訴你,你找錯人了……」香蘿又一次笑開了臉,繼續道:「那沈青蓉……從以前就被診斷出來,她懷不了孩子,懷不了……。」 得月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靜靜的道:「她已經懷上了。」 香蘿笑容僵在臉上,眼淚也僵在臉上。她歪倒在地上,身體一抖一抖的,像毒癮發作的毒蟲子。「懷上了!?懷上了!?竟然讓她給懷上了……?」 「醫生檢查出來,是對龍鳳胎。」
得月現在應該過得不錯-有子萬事足。 青蓉……她想必也過得很好。 瀝青鋪壓成的馬路清清冷冷的-一如她的心。只有這個時候兩邊的房子才能被看出真面目,掉了磚的、噴了漆的、被撞出裂痕的、被人煙給燻黑的……讓缺了一角的月亮一照,醜態盡出。到這時才能明白過來,城市裡往往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一如她的婚姻。 她睡不著,每天每夜,她想,她需要更多的安眠藥……。 **************************************************************************** 每個女人的心口上,都種著一朵黃玫瑰。 花語:嫉妒、失戀 |
|
(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