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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它應該是圓滿的(未命名小說)
2009/06/01 22:51:29瀏覽303|回應0|推薦0

故事,總是習慣性的被我導向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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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曲到了快四十才娶了第一房老婆-他家裡窮得家徒四壁,整個村子沒有哪家人敢把女兒嫁進曲家受苦,終身大事就從二十出頭一路蹉跎到了坐三望四,好不容易才讓人說成了一媒親事。偏偏這女子是個愛作夢的人,就想著他這個窮丈夫哪天得了奇遇能飛黃騰達-故事裡大都這麼寫,但這等事情豈是想有就有的?過了個把月後,她瞧著是沒希望了,就選在一天裡偷偷的離開;聽說她在城裡當了酒家女,後來勾撘上一個已經踏進半口棺材的老富翁。

    媳婦跑了,老曲的媽心理頭氣得,當晚血壓一升高就過去了;老曲一天之內便成了個舉目無親的孤家寡人。

    一個男人,家裡窮、又跑過一次老婆,這下更沒有女人願意嫁他了。一個傍晚,從隔壁村子的工地下工回來,經過鄰村和榮村交界口的白石橋時,隱約聽見了有孩子的哭聲,循聲一找,赫然發現在白石橋下的草叢裡,躺著一個被襁褓護著的娃娃。

    他抱起娃娃,心想著是誰這麼狠心,竟將這樣可愛的孩子丟在了這裡。那娃娃也許是餓,越哭越發的大聲,老曲心疼的,但看看自己也是有了上頓沒有了下頓,他便猶豫了;這孩子要是真的跟了自己,鐵定也是一輩子挨餓受苦。小娃娃哭聲越來越大,透過昏昏的街燈一照──孩子的臉已經哭得脹紅,氣也換不太過來,老曲叔的心被孩子柔弱的樣子給溫軟了。「以後我吃什麼,妳就跟著我吃什麼吧!」

    整個村子裡都知道老曲從白石橋那裡撿了一個沒人要的娃娃回來了。左鄰右舍沒人認為以他的能力有辦法養得活她,紛紛勸他將孩子送給別人家;有人說沒兒沒女的陶家夫妻可以-陶家是蓉村裡的有錢人家,不怕養不起孩子;可又有人反對-説是陶家夫妻女的專愛打小孩,男的是個二世祖,成天只知道花天酒地,又怕老婆,娃娃送過去,沒死也剩半條命。這一爭執下來又是沒完沒了,小娃娃最後還是老曲收養了。他幫孩子起了個挺詩情的名字──曲漪。

    養孩子是要花不少錢的,奶粉和尿布不會比一包兩公斤的米便宜,老曲那一點微薄的薪水根本不夠買奶粉-鄰村工地的工頭不要下面帶著累贅的工人,當場就用幾個零零角角把老曲給辭掉,換了個體力好、手腳利索的年輕小夥子。老曲又到其他地方去找,但是都被人家用同樣的理由給拒絕了。他從小餓的習慣了,一頓兩頓沒吃都還熬得過去,但小娃娃受不起飢餓,他不能讓孩子沒東西吃;老曲開始在各家各戶收集報紙、空罐,這些東西是可以回收的,拿到商店或是回收廠去都能夠賣,幾天下來多多少少也有個幾百元,然而這些錢卻還是買不起娃娃的奶粉,逼不得已之下,老曲只好用稀米湯代替奶粉餵給孩子吃。

    歲月的流逝總是快得驚人的,不知不覺就過了五個幽杳的寒暑。

    曲漪在時間之流的推進中一下子長到了五歲;她的體型比起同年齡的孩子要瘦小許多,可在心智上又比同年齡的孩子要大上許多,當其他的小孩還只會哭鬧、耍性子時,曲漪就已經懂得分擔家裡面的事情,洗衣、煮飯、灑、掃……她樣樣都能做得。小曲漪很明白父親出去外面工作的辛苦,偶爾家裡的工作早一些做完,她會四處拜訪鄰居,向鄰居的叔叔、阿姨拿一些空瓶空罐或是不要的厚紙箱子去賣。小曲漪有禮貌,人又乖巧,人人自然都喜歡她,見到曲漪來時,還會拿些吃的東西塞在小人兒懷裡。

老曲從小沒進過學校唸書,半個大字都識不得,也正因為識不得字,吃了不少識字人的虧,他不要女兒跟他受一樣的苦。六歲的小曲漪進了小學,窮人家的孩子早早就知道人窮志不窮的道理,小曲漪知道要怎樣做才能讓父親在村人面前抬得起頭來;她樣樣都頂出色,在學校的考試裡也總是拿得第一。

每天每夜,左鄰右舍總會看見老曲伴著小曲漪坐在小几子前面唸書。小曲漪除了溫習自己的功課,同時也教爸爸寫字、認字。小孩子有時候調皮,喜歡問一些問題來為難大人,有時候是算術,有時候是歷史、地理。眼見比自己有歷練的長輩被考倒的模樣,當孩子的心裡頭總會有些得意。

小學校裡都有地方上廟裡、公所提供的獎學金,一方面是獎勵功課優良的學生,一方面也是刺激其他的孩子努力上進。小曲漪功課好,學校的獎學金已經連得了好幾次,這倒也替家裡緩和了一些經濟上的壓力。孩子的乖巧懂事,村子裡的人是有目共睹的。這樣一個優秀的孩子,沒有多久便成了人人稱讚的對象。

 

 

   一年的夏初,老曲剛從回收場回來要替腳踏車了車輪重新灌氣,隔壁的鄰居跑來告訴他,曲漪在學校發了高燒,現在已經被送到醫院裡了。自己的孩子發燒,當父母的哪一個是不緊張、不心焦的呢?老曲叔心裡急的,也不管腳踏車的車輪已經沒氣,騎了就往村子裡唯一的診所裡跑。

診所的醫生告訴老曲,曲漪這病不單純,診所裡的儀器不夠齊全,沒法子做更精密的檢查,因此他建議老曲叔趕快將曲漪轉到大醫院去。

蓉村裡沒有大醫院,找醫院得過兩個村鎮才有,老曲只有一輛車輪消了氣的腳踏車,老曲叔不要女兒誤了病,於是拜託村長幫忙先將孩子送去醫院。

曲漪的病的確不單純,醫院的醫生替曲漪做了骨髓切片檢查,檢查後確定是急性淋巴球性白血病。醫生向老曲透露了曲漪的病情,但他向老曲強調這種病的預後比較好,尤其是小孩子,治癒的機率比較高,要老曲叔別太悲觀。

老曲叔懵了,沒想到女兒會染上這樣的病,他知道這種病要治療都是很麻煩的,醫藥費又極為昂貴,憑他打零工和賣回收賺來的那一點錢,怎麼夠用來救女兒?

但救女兒的決心仍然大過了一切,老曲開始在村子裡到處借錢,還向以前工地裡認識的朋友們界,甚至將自己房子裡能賣的通通拿去賣了,但即使事這樣拼命的湊,卻還是差了二十萬。老曲看著這些差額,心裡頭無疑是慌張的,但他不願放棄,不管如何,他一定要湊出足夠的錢救孩子。

老曲白天到處借錢,晚上則到醫院裡陪女兒,不讓女兒心裡有一絲的不安全感,在這兩方面的奔波之下,他的臉色日漸憔悴。這樣的辛苦看進小曲一的眼裡,是難過的無以復加。一日,老曲叔夜晚剛進醫院病房,意外看見女兒還醒著,不禁納悶的問:

「怎麼還沒睡?」

小曲漪轉過頭,淚流滿腮的看著父親說:「爸爸……我想死……。」

 

小曲漪的話讓老曲叔心裡一陣驚愕,被連日來的壓力磨刻得更為滄桑的臉上盡是不敢相信;這孩子才小小年紀,怎麼就動了想死的念頭了!?

「妳才九歲,怎麼會有想死的念頭了呢!?」

「人家都說我這條命是撿來的,天生就是會拖累人的命。」

「胡說,妳哪裡拖累人了?」

「陳姨說我這病想要治好,要花很多的錢,爸爸每天都在跟人家借錢。我死了,爸爸就不用跟人家欠債了……。」

女兒的一番話並沒有讓老曲叔心裡好過,反而更加傷心起來。他這個女兒啊!剛生下來就被自己的生身父母給丟棄,跟了他後雖然有幸活下來,卻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如今又染上這病,叫他怎能不嘆命運捉弄人呢!

「爸爸……讓我出院吧!」

 

老曲終究沒有答應女兒的請求。他回到村子裡頭,一會都沒有休息就出門拜訪四鄰,籌借女兒的醫療費,蓉村裡住的大都是務農的人家,日子都過的苦哈哈,就是想幫忙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覺得只這樣到處借錢也不是辦法,必須想法子自己也賺點收入,但他身無長處、又大字不識幾個,想找一份收入高一些的工作,那鐵定比登天還難。但老曲叔沒有用太多的時間去猶豫,他想在女兒住的醫院附近找個差使做,可人家一見到他破爛的衣著,也沒問他的來意就將他趕了出去。

找工作不順利,老曲心裡雖急,但在小曲漪面前,他絕對不會表現出來,以免女兒又跟他提起放棄治療的事情。

 

老曲跟了會—張家的張婆跟他說,她起了一個三千元的會,如果順利的話,要籌個六萬元的話是沒有問題的,這些標得的會錢到時就讓小曲漪當成醫療費用。

老曲想與其這樣四處碰壁、四處借錢,不如就先跟個會,這樣也能替女兒多籌一些醫療費,至於死會後的會錢再另外想辦法。眼前最首要的,仍是女兒的病。

張婆這一個會招了整整有三十多人,光是第一期的會錢就有九萬多,這比當初張婆說的六萬元還要足足多出三萬。九萬元,雖說還是不夠,但有了這些錢,曲漪就能繼續接受治療了。

 

當老曲終於為金錢稍稍鬆了一口氣時,有人匆匆跑到醫院,告訴老曲,說是張婆拿著所有的會錢消失不見了,她家裡的東西也全部都搬空,只剩下一間空蕩蕩、不值錢的破房子。

張婆捲了會錢失蹤,老曲投入的三千多元的會錢當然也拿不回來了。老曲腦袋一片空白,沒想到張婆竟然在勸他入會,繳了會錢後又將會錢全數拿走。三千多元,在一般人家裡可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數目,但對老曲叔而言,這三千多塊被吞,就像在他的心口剜了一個洞似的這些錢夠讓女兒多得一些更好的照護。

會錢被捲走,老曲叔只有再度四處去找其他開源的方法。他請鄰居的陳太太來幫他照看女兒太太的兒女都在北部工作,而今她就是個閒人,成天在家裡也沒啥事做,便很爽快的答應了。

小曲漪即使再怎麼懂事,但終究只是個九歲的孩子,總是需要父親的陪伴,有時她會問太太,爸爸去了哪裡,為什麼都不來看她?太太實在無法告訴小女孩,爸爸去了哪裡,因此她也只能這麼說:「爸爸已經找到差使,現在正在努力工作,好讓妳可以把病治好啊!」

沒有人知道老曲到底去了哪他既沒有去以往打零工的地方,也沒有回村子裡向村子的人收回收,醫院附近有差使做的商家也都沒有老曲的人影,這不禁讓人納悶,老曲這麼大一個人難道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小曲漪變得靜多了,笑容也少多了,每天就是靜靜的,任旁邊的大人怎麼逗,怎麼哄,她就是一逕的沈默。孩子的情緒表現如此明顯,教大人們怎麼會不擔心?

過了一陣子,醫院裡收到一只屬名給曲漪的包裹,拆開來一看,竟是成捆成疊的鈔票,那一疊鈔票的上頭附著張紙,紙上用注音符號寫著「ㄧ ㄧㄠˋ ㄈㄟˋ」。小曲漪一看就知道這是她爸爸的字跡,消沉了很久的小臉總算是露出了笑容。

看到小女孩終於有了笑容,旁邊的大人們也放心不少。

有了醫藥費,小曲漪終於能夠好好的接受治療。

化學治療的過程是很難受的,化學藥物所挾帶的副作用,即使是成年人都難以忍受,治療的過程中也不是沒有風險,感染性休克、消化道出血……這些危險都是有可能的。曲漪的身子骨比起同樣患病的孩子來,要更為虛弱,也因此他的許多化療時產生的症狀又比別的孩子要嚴重許多。

但即使是難受,小曲漪卻沒有哭也沒有鬧,很努力的撐過每一次化療,她的勇敢讓醫院裡的醫生、護士還有在一旁的太太都心生佩服。

 

微涼的西風緩緩吹入醫院的病房裡,傳遞著夏天將盡、秋季將臨的信息。

從曲漪住進醫院接受治療,至此時也已經過了一個半月。

 

曲漪躺在病床上,看著床戶外面灰矇矇、彷彿快要下起雨似的天空。病床旁立著的弔架上吊著一隻點滴,點滴袋下頭接著一根管子,裏頭的液體就順著管子而下,流入曲漪的體內;因消化道出血,醫生交待她不能吃東西,為了維持她身體的營養,護士才替她吊上營養液。

小孩子是耐不住餓的;一日,曲漪趁著照護她的陳太太到外邊去會客不在的時間,偷偷的剝了一小塊放在床邊茶几上的乾泡麵塞進嘴巴吞進肚子裡。陳太太回到病房裡,發現曲漪昏在病床上不醒人事,緊張的趕忙通知醫院的醫生,醫生趕來一邊動手替小曲漪急救,一邊交代護士緊急將孩子轉入加護病房治療

病床在醫生護士的照護下迅速往加護病房移動,經過孩童病房、遊戲區、超音波室、護理站、義工休息室……,護理站旁有幾個義工全神貫注的看著電視頻道播放的新聞。醫院裡為了讓住進來的病人能安靜的休養,電視一向都不會開得太過大聲,但若仔細聽,新聞主播所說的內容還是可以聽得清楚的--

    社會消息

雲林縣警方四日在六輕工業區沿海,查獲一起十年來最大宗的販毒案。販毒集團看準海巡署很少巡視這個區域,因此選在這裡裝在貨物,雲林縣警方接獲線報追蹤前往,當場人贓俱獲。

警方表示,嫌犯利用漁民身分做掩飾,在船上挾帶大量海洛英、大麻、安非他命等毒品,在六輕裝載後經由澳門、菲律賓、越南等地分散運輸至海外外銷,預估目前為止獲利已經高達上千萬。船上人員除藥頭仍然在逃外,其餘毒犯皆被警方逮捕移送

 






我實在很不會替小說命名(﹦﹦),就擱著吧......。
( 創作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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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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