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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9/28 15:01:45瀏覽625|回應5|推薦16 | |
寫在前頭: 朋友問我,「躑躅」何解? 語出《教育部異體字字典》http://dict.variants.moe.edu.tw/yitia/fra/fra04053.htm 『躑躅』:徘徊不前的樣子。 1993年盛夏某個星期六清晨,東方天際剛露魚肚白,伴著座騎依約來到司法新村門口,眼見四周無人,正自得意「嘿嘿,老伯,我總算比您早了吧!」心頭話還沒落下,就聽到背後一聲:「早啊!年輕人」,不用說,那宏亮的聲音還會有誰?! 「要去爬山,從住處用兩條腿走來就好,還騎自行車啊?唉......也罷,就停在我宿舍前院好了。」「你看,我買了兩份早點,等一下找個歇腳處將就吃吧。」......嗯,看來我比張良幸運多了,沒挨甚麼罵還有早點吃呢!當然,也比張良笨得太多了,腦袋就只是想著吃而已。 此次筆架二格之旅,便從恆光橋這頭出發,途經政大後山、樟山寺及貓空抵達登山口。樟山寺是老伯提議的,繞一小段路去參拜觀世音菩薩,祈求一路平安;在此停留片刻,享用老伯的愛心早餐。期間有段小插曲: 參拜完畢,老伯正在檢查背包及鞋帶時,突然間冷不防拋出一句:「年輕人,有讀過《瀧岡阡表》嗎?」 「咦,《瀧岡阡表》?喔!有讀過,高中課本上這一課,北宋大儒歐陽修的作品。」「是他緬懷父母親所撰寫的墓表。先有《先君墓表》,後再改寫為《瀧岡阡表》。」我試著就記憶所及回答。 「嗯,至少背得還不錯,不然也不會進山腳下大學。別的先不提,你有沒有仔細想過,這篇文章跟法律或司法的關係為何啊?」老伯倒考較起來。(今天不是來爬山的嗎?) 「對不起!我的確沒有仔細想過,以前唸只是用來準備聯考。......如果要我現在馬上回答的話,那麼歐陽修的父親,擔任法官的工作很辛勞,對於死囚的案情及適用律法(宋律),常三更半夜苦思求其生的方法。」我答的有點緊張。 「算是沾上邊了。這問題是我今年出的口試題目,大多數都像你這樣填鴨後背出來,但真正能切實思考而獲得創見的,很少。」銳利眼神透析出法學嚴謹的思維。 「哈哈,被老伯您看出來了!」(等一下,會不會來個口試第二題啊?) 「好了,得上路囉!你準備好了嗎?年輕人。不要被我嚇到了喔!」 沿途,左面山腰是指南宮大雄寶殿,前方遠一點則是次格中繼塔,有如兩白色仙人立於山嶺,但這一切都只是暖身,連登山口都還沒到呢!走著走著,應該說有如競走般小跑步,沒想到老伯的腳力這般驚人,還好平日有在走大屯七星跟觀音,暗自慶幸還跟得上。 到了草湳大榕樹下,老伯開口道:「不錯嘛!還跟得上。」(我就說老伯他有讀心術) 「要上坡了!待會我們先上二格山頂及中繼站逛一下,再回頭到分岔路口走筆架連峰。」 不經思索脫口而出:「YES SIR!」 在到山頂過程中,老伯對於森林裡常見動植物的豐富知識與經驗,著實令我佩服不已。而二格山頂視野相當遼闊,對於木柵、石碇、深坑、新店等山區都可環視。此時,大約上午九點半,遠遠還不到中餐時刻。於是趕緊隨著老伯的腳步,邁向筆架連峰,打算經坪林北宜公路,坐公車到新店。 接下來這一路,由於大部分是走稜線,上下起伏不大,相當舒服。極盡遠處,北海的影像在雲霧開合之際忽隱忽現。老伯開心地說:「以前,每當案件思索遇上瓶頸,假日來走一趟二格筆架,回去便能迎刃而解。」 我開玩笑地說:「那如果走一趟大屯七星連縱,或是登玉山,案件是不是就會自動變容易,或是變不見了?」 「哈哈哈,你這小夥子有意思。不過真那樣的話,我可能就只剩下累到睡著了!」還好老伯見過大風大浪,不會跟我這毛頭胖小子計較童言童語。 中午時分,在筆架連峰上某山頭用餐。我拿出一大清早買的兩個飯糰,先給老伯一個,只是不好意思,飯糰冷掉了;而老伯也打開背包,從精美的保溫鐵盒內取出兩個小便當,裏頭裝著蛋炒飯加幾葉青江菜,也遞給我一個,接過手時,尚有熱氣溫度。老伯說,這保溫鐵盒非普通物品,頗具歷史,是他壯年時赴歐考察時,在西德買的,品質很好,相當堅固實用,就像德國的法律一樣。(嗯,不簡單,連吃飯都可以想到法律) 回程下山,走到北宜公路上等公車,已然有點疲倦,但見老伯仍精神奕奕。上車後,聊著聊著,不知何時便開始與周公下棋了。午後四點多,公車在恆光街站牌前停下,老伯與我都下了車。道別時刻------ 老伯交代說:「年輕人,要當一位稱職的司法人員,這樣體力還不行喔!......下星期我跟內人要到日本旅遊,下個月中,就如你說的,大屯七星橫縱,有沒有興趣啊?也可以找同學一起來。」 「沒問題,我會先把體力練好,再去招兵買馬。」(這種昂貴體力旅遊行程,要招攬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未完待續) 附:《瀧岡阡表》 嗚呼!惟我皇考崇公,卜吉於瀧(音:雙)岡之六十年,其子修始克表於其阡(音:千)。非敢緩也,蓋有待也。 修 不幸,生四歲而孤。太夫人守節自誓;居窮,自力於衣食,以長以教,俾(音:必)至於成人。太夫人告之曰:「汝父為吏,廉而好施與,喜賓客;其俸祿雖薄,常 不使有餘。曰:『毋以是為我累。』故其亡也,無一瓦之覆,一壟之植,以庇而為生;吾何恃而能自守邪?吾於汝父,知其一二,以有待於汝也。自吾為汝家婦,不 及事吾姑;然知汝父之能養也。汝孤而幼,吾不能知汝之必有立;然知汝父之必將有後也。吾之始歸也,汝父免於母喪方踰年,歲時祭祀,則必涕泣,曰:『祭而 豐,不如養之薄也。』間御酒食,則又涕泣,曰:『昔常不足,而今有餘,其何及也!』吾始一二見之,以為新免於喪適然耳。既而其後常然,至其終身,未嘗不 然。吾雖不及事姑,而以此知汝父之能養也。汝父為吏,嘗夜燭治官書,屢廢而嘆。吾問之,則曰:『此死獄也,我求其生不得爾。』 吾曰:『生可求乎?』曰:『求其生而不得,則死者與我皆無恨也;矧(音:審)求而有得邪?以其有得,則知不求而死者有恨也。夫常求其生,猶失之死,而世常 求其死也。』回顧乳者劍汝而立於旁,因指而嘆,曰:『術者謂我歲行在戍將死,使其言然,吾不及見兒之立也,後當以我語告之。』其平居教他子弟,常用此語, 吾早熟焉,故能詳也。其施於外事,吾不能知;其居於家,無所矜飾,而所為如此,是真發於中者邪!嗚呼!其心厚於仁者邪!此吾知汝父之必將有後也。汝其勉 之!夫養不必豐,要於孝;利雖不得博於物,要其心之厚於仁,吾不能教汝,此汝父之志也。」修泣而志之,不敢忘。 先公少孤力學,咸平三年進士及第。為道州判官,泗綿二州推官;又為泰州判官,享年五十有九,葬沙溪之瀧岡。 太 夫人姓鄭氏,考諱德儀,世為江南名族。太夫人恭儉仁愛而有禮;初封福昌縣太君,進封樂安、安康、彭城三郡太君。自其家少微時,治其家以儉約;其後常不使過 之。曰:「吾兒不能苟合於世,儉薄所以居患難也。」其後修貶夷陵,太夫人言笑自若,曰:「汝家故貧賤也,吾處之有素。汝能安之,吾亦安矣。」 自 先公之亡二十年,修始得祿而養。又十有二年,列官於朝,始得贈封其親。又十年,修為龍圖閣直學士,尚書吏部郎中,留守南京,太夫人以疾終於官舍,享年七十 有一。又八年,修以非才入副樞密,遂參政事,又七年而罷。自登二府,天子推恩,褒其三世;蓋自嘉祐以來,逢國大慶,必加寵錫。皇曾祖府君,累贈金紫光祿大 夫、太師、中書令;曾祖妣累封楚國太夫人。皇祖府君累贈金紫光祿大夫、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祖妣累封吳國太夫人。皇考崇公,累贈金紫光祿大夫、太師、中 書令兼尚書令。皇妣累封越國太夫人。今上初郊,皇考賜爵為崇國公,太夫人進號魏國。 於是小子修泣而言曰:「嗚呼!為善無不 報,而遲速有時,此理之常也。惟我祖考,積善成德,宜享其隆,雖不克有於其躬,而賜爵受封,顯榮褒大,實有三朝之錫命,是足以表見於後世,而庇賴其子孫 矣。」乃列其世譜,具刻於碑,既又載我皇考崇公之遺訓,太夫人之所以教,而有待於修,並揭於阡。俾知夫小子修之德薄能鮮,遭時竊位,而幸全大節,不辱其先 者,其來有自。 熙寧三年,歲次庚戌四月辛酉朔十有五日乙亥,男推誠保德崇仁翊戴功臣、觀文殿學士、特進行兵部尚書、 知青州軍州事、兼管內勸農使、充京東東路安撫使、上柱國、樂安郡開國公、食邑四千三百戶、食實封一千二百戶、修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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