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短篇《三》

   我有個鄰居伯伯老張，是個退休的公職人員，平日沒事就喜歡騎腳踏車四處逛，要不然就是喜歡在門口抽悶煙，和四周的鄰居總是“先善後惡”，原因是他很怕吵雜的聲音。往往鄰居們跟他話家常時，他總是挑起對方製造出的聲響，令他聽了很不舒服，每個鄰居的遭遇似乎都大同小異，有的是種花草時，敲打的聲音，有的是電視音響的聲音，也有的是打麻將的聲音，還有彈琴的聲音，當然我家也不例外，因為我養了一對小鸚鵡，這鳥不會叫，那還能叫鳥嗎？內人以前也在門口遇到他，看他年紀大了，頭髮也都花白了，總會好意的寒暄個兩句，直到第二次在門口又遇見他，聊著聊著他突然說他很怕吵，希望我們把鳥放走，要不然就送給別人養！內人從此都一直迴避著他，深覺得自己做了對不住別人的事。

   後來這些鄰居的婦道人家，總會偶而會碰到，結果發現每個家庭都會被他嫌惡，連老張的太太都會打圓場，叫大家不要理他先生就好了，我想張媽媽可能是從事教職工作，比較理性一點，頗有中國婦女的傳統美德“逆來順受”。

   不到幾個月下來，所有的鄰居看到老張出來，沒有人再敢與他攀談，他在門口抽煙的次數也越來越多，越沒有人跟他講話，他煙還抽得特別兇。我是做業務工作的，“抽煙”是我們必修的學分，本身我是沒癮頭的，我都是應酬而抽的，那天可能覺得自己太無聊，加上老婆一天到晚在耳朵旁講老張的事，我就想一探究竟！

我：老張是吧？我香煙剛好抽完，又懶得走那麼遠去買，能不能借一根來抽？改天請還你！因為被你的煙味吸引著呢！

老張面無表情的拿出一根香煙，並且遞給了我，而且

幫我點上，我想他可能太久沒跟陌生人交談了，連笑

容都忘記擺出來，我也不在意，意料中的事。

老張：你年紀比我輕，走兩步路也懶？

我：我就是看您年紀大，想跟您取經學一點人生的經驗，借煙只是個藉口啦！我看您最近好像心事重重，有啥事令您不開心的？

老張：都有啦！家裡的兒子不聽話，每天都搞到三更半夜才回來，又常常跟我頂嘴，四周鄰居又常製造一些噪音，讓我更加的煩燥！你家的鳥兒，也是禍首之一，牠讓街坊鄰居不得安寧，你最好趁早把牠給放了，也算是功德一件啦！

我：我這人就是心腸軟，這養了四、五年的鳥兒，一下子放出去叫牠自生自滅，埃！那不叫放生，那叫殺生！牠們早已沒有謀生的能力呀！這鳥也是當初朋友送我的，給我的女兒做伴！

老張：你說有這麼多的煩雜事情天天在上演，我怎麼開心得起來？

我：嗯！要把那麼多的煩雜等事一次擺平，確實也不太容易，而且還越來越煩？先解決我家的鳥事好啦，老張，我想請教你一下，是否是我的鳥兒叫的時候，讓你覺得心煩，還是你心煩的時候，覺得我家的鳥兒很吵？

老張：你怎麼這樣子問？當然是你家鳥叫，叫得人家心煩呀！

我：喔！對不起！我是有點搞糊塗了，因為我把鳥兒放在門口，鄰居的孩子們都喜歡逗弄牠，還竟然說牠“唱歌”很好聽，可是鳥兒的叫聲不都一樣嗎？那些小鬼怎麼說像在郊外聽見鳥兒的歌聲？

老張：那是小孩子愛玩、愛熱鬧，我們老年人比較愛安靜，感覺自然是不同！

我：坐火車的時候，看窗外的景象，跟站在月台上看是不同的，一個是會動，一個是不動的，因為我們在的位置不同，事實上，那個景象一直沒有動！不是有人曾經說過，風吹，樹動，到底是風吹，還是樹動？其實是我們的心在動！天堂與地獄往往僅存在我們的一念之間，就像噪音與歌聲，它們都是相同的，是我們起了分別心！

老張：你的鳥兒先不要放走，我再適應看看！這包煙你整包拿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