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酒席

   說起這個吃宴席，個人是有四十多年的經驗，從小父親就帶我南征北討，好像把我一輩子吃的福氣，小時候都把它吃盡了，到後來對酒宴都沒啥興趣，感覺上菜都大同小異，只是餐具的不同，收費也就有天壤之別。可能年紀也大了，不如兒童時期那麼愛吃！

   記得還在剛唸小學的時候，父親帶我去跟長輩們吃飯，那真是我感覺無上光榮的日子，因為父親總會要我穿上西裝，而在五零年代的日子，幾乎沒有小孩子穿西裝，很不巧，我和弟弟各有一套，重要的是，我的西裝褲是穿皮帶的，而且還要打領花，我感覺似乎左右鄰居，那些平時跟我一樣髒兮兮，還掛著兩條鼻涕的孩子，都會跑出來圍觀，父親都不知道他們的名字，總汎稱他們是“野孩子”，可是他們都是我“部下”，平時玩殺刀和踢罐頭，他們可都是很英勇的，平時我都是和他們髒在一起，他們好奇的對我指指點點，到我長大了以後才懂，他們一定是說，披了龍袍也不像皇帝！

    在那個時代，大人和小孩是不能同桌吃飯的，在家裡小孩子吃飯，都是挾一點菜，到旁邊蹲著吃，吃完了飯再來裝湯，但是外省人好像都比較疼小孩，父親總是讓我跟姐姐跟他們一起吃，我也很習慣跟大人一起吃飯；可是到了餐廳的餐桌上，我不太敢太囂張，都是父親幫我挾菜，後來我發現一個秘密，原來餐桌上的菜都是分配剛好的，有的時候像那個烤乳鴿，一盤剛好十二隻，剛上桌時，當時我的“社會歷練”還不太夠，常常都是嘴巴啃著，手裡拿著，眼睛還盯著遠方的菜盤，現在想起來，頗有點丟人現眼，真的不太像皇帝！但是在吃飯的時候，最討厭有叔叔伯伯找我敬汽水，我都是一邊喝汽水，一邊用眼角餘光偷瞄菜，尤其是正在上螃蟹時，我一直很擔心，我最喜歡的螃蟹貝殼被拿走，可是穿著西裝的我，動作還必須裝得很優雅，往往父親總是會把他自己的螯放在我盤裡，但是我還是喜歡吃背，那裡面的蛋很多，而且又沒什麼骨頭，所以我是很內行的！

出來和父親吃飯，我還有另一個收穫，就是學到了餐桌上的禮節，即使父親明明知道我們小孩子愛吃，他也不敢大喇喇的上前“清掃”，都是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那些長輩總會勸父親，打包帶回去，給孩子吃，而父親也會找有孩子的人，平分那些剩菜。這讓我學會替別人著想，不能太過自私，而往往我帶回去給姐姐的，都是豆沙包，她每次都嫌我，為什麼沒有龍蝦或螃蟹！

時過境遷，前一陣子又有機會參加鄉下的酒宴，聽說那是一桌三千五百塊的酒席，菜自然稱不上多好，但是一樣都是成年人，所不同的是小孩子佔了半桌，那些媽媽們也真是疼孩子，孩子吃了覺得味道還不錯，媽媽有時候手搆不著，都叫那個長手的父親代勞，像那個烤盤石斑魚﹝或什麼魚﹞的，媽媽說她最愛啃魚頭，兩個小孩說喜歡魚肚，因為刺比較少，結果老爸起來喀囃一聲，盤子裡剩下三分之一尾巴！尤其那些湯湯水水的，我剛從別桌敬酒回來，那些媽媽就開始詢問，你們都不吃了厚？然後就裝入她們的塑膠袋，更令我驚訝的是，飯後每人有一瓶飲料，我看孩子們嘴巴喝著，手裡還拿著，可是那剛好是十二瓶呀。我那天總算開了眼界，他們都來自都市，卻只愛他們自己的小孩，這是七年級的夫婦，我想他們的父母沒把他們教好，以前我記得打包菜起碼還會讓一讓，現在好像不一樣了，先下手為強！還好提醒我注意我自己的女兒，世界不是我們一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