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做事後, 我都愛在母親節的早上請老媽到酒樓飲茶,

更會在附近的花販買一束康乃馨, 然後拿著到酒樓送給她. 

如今, 花兒在心中, 只能夢中送上.

香港人除了在清明時節掃墓外, 更會在重陽節掃墓.  我的同母異父三哥常說, 他的鄉下只會在清明節掃墓,  所以迷信的他堅持一年只拜祭父母一次, 認為這是有利於後人.

小時候, 媽媽常說 : 因為在重陽節有登高的習俗, 所以人們便乘便, 登上有祖墳的山嶺掃墓.

我沒有考究錯對, 反正老媽走後, 我們就跟隨本土風俗, 半年來一次慎終追遠.

老媽是先在公營的墓地上土葬, 在七年後, 我們便根據香港的法例「起骨火化」, 改轉安放骨灰龕.  辦理這事時, 剛巧香港島的柴灣起了一座「新靈灰閣」. 「舊靈灰閣」是在山腳下, 由地鐵站步至是不難的事. 「新靈灰閣」則是在山腰之處, 算是居高臨下, 面向東區大海, 可遙望天際的水平線, 景色怡人, 可說是風水位置.

有說, 掃墓是一定要一家大小一起做, 不能分開拜拜.  老媽搬家前, 我們仍可保持一家人聚在一起去拜拜, 但她新居入伙後, 我實在沒法子跟哥哥們在最高峰的時段, 一步一步走上山, 然後又再一步一步走下山.  因為在人多的日子裏, 車子是不許駛入前往「新靈灰閣」的那條路.  早年, 就算交通部容許車子行走, 亦因為配套措施做不好, 出現車子卡死在狹窄山路上, 動彈不得.  97後的特區政府反而有做了點事, 問題勉強被解決了.

因此早在多年前, 我已轉為平日請半天假, 跟老爸和老公一起乘的士上山掃墓.  又或者是選擇在週六的早上, 因為很多香港人都要在這天返半日工.  哥哥就是因為週六要上班, 到了下午時段便出現車潮.  初期老爸愛熱鬧, 跟哥哥們掃墓後, 又跟著我去.  不過後期老人家年紀愈來愈大了, 體力不足的他都說不能再跟著急性子的二哥上山下山喲.

這一條狹窄山路, 不是單線行車, 而是車來車往!

所以很多時險象環生, 能避得過迎頭相碰意外,

亦可能逃不過兩條車龍被卡著, 誰也不讓步退駛至避車處的局面.

自從老爸離開後, 在這六年裏, 很多次都是我與女兒二人手挽手前往父母的靈位拜祭.  她幼小的時候, 我視她如「手袋」般重要, 去哪兒都要挽著她, 所以清明及重陽, 我也要提著這「小手袋」.  不過最近的幾次掃墓, 我開始失去了那「挽手袋」的感覺了.  反而, 我欣慰萬分是家中少女很孝順, 她不像別的少年人為了追求獨立而疏離老媽; 愛睡覺的她更甘願一大清早便起來陪著我去拜祭.  早兩天我才再跟她說 : 將來我只要行得動, 你也要拖著我, 帶我去掃墓.

老爸跟寶貝的感情是很要好的, 至今她仍不時提起他生前的逸事.  亦因此, 每一次到靈位時, 我會欣然跟老爸說 : 孫女來探你喇!

近年我每次掃墓時, 我都嘮叨地跟寶貝說 : 將來我走後, 你沒空拜祭我是不緊要的, 倒是要保持對外公外婆的一份孝心, 一定要盡量抽空來掃墓, 當是為我而做吧!

人年紀大了, 想到的就是一堆鎖碎事喲!

以往我一直都是跟的士司機說要到「新靈灰閣」便可以了; 前個星期六, 司機卻很特別, 他隨口說了好幾段路的號數給我, 問我應該是去哪一段路的哪一個靈灰閣.

我隨即愕然 ... ...

後來傾談下才知發生了甚麼事 - 原來那區域有幾座新落成的靈灰閣啊!

香港是地少人多, 莫說生人所住的房屋, 供不應求, 就連先人的安葬亦鬧地荒.  本來上屆的政府想找新地方加建龕位, 奈何所謂的「民主」把政府的政策卡著.  不論任何的提議, 該區域的區議員及有關政黨為了選票, 即時打著為居民的口號, 猛烈反對.  如此鬧完再鬧, 吵完再吵, 問題解決不了, 但火化後沒公營龕位的情況日趨嚴重.  當時前行政長官曾任權就說了一句晦氣話 : 每一個區都要有龕位, 市民就安放自己先人的骨灰在自己的住區內吧!

雖然找不到新地點加建龕位, 不過政府卻在默默地處理問題.  司機跟我說 : 現在很多市民都會選擇即時火化, 沒有太多人揀「先土後火」的舊程序; 政府便乘勢收回一些墓地, 然後原位建造了一座座靈灰閣.  

雖然此舉未能完全解決問題, 但總算聊勝於無.

司機的這一問一答, 亦讓我突然醒悟老媽新居入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 她的「新靈灰閣」已不再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