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的火球，無情的拋向武關的守方夏軍，這已是唐軍李靖西征大軍攻打武關城池的第十天，然而，武關絲毫沒有鬆動的跡象，因為夏軍的主力全在這裡，跟著此堅城一起抵抗唐軍的猛烈攻勢。

武關城外五里，唐軍李靖部主帥大營。

李靖和他暉下大將唐儉，還有羅藝，一起在帥帳內討論。

李靖撫著下髯的鬍鬚，似乎在思考接下來的戰略。

唐儉此時開口:「元帥，我軍日前在函谷關折損了二萬人馬，且段志玄將軍戰死，如今又已強攻武關多日，但夏軍鎮守武關看來卻沒有任何鬆動的跡象，除了我方又多了一萬多士兵陣亡，末將看，這樣下去，只怕…」

此時羅藝大叫:「娘的！老唐，你少長他人志氣，滅自家人威風，誰說夏軍沒有損傷，據探子回報，夏軍也陣亡幾千名士兵…」

此時，李靖淡淡地開口說:「唐將軍說的沒錯，這樣下去我軍自然要打敗戰。」

聽到東征大軍統帥都親口這樣說了，羅藝頓時默然。

李靖想了一會兒，接著說:「這管照陽果然如傳聞一樣謀略高深，他先是識破我軍假意佯攻函谷關的計謀，在函谷關殲滅二萬佯攻部隊，然後又派了大將獨孤揚及至少五萬以上的大軍急援武關，讓我大軍在此受阻，強攻不下，還造成大量傷亡。」

「看起來，強攻武關這條路是行不通了，我們得再想想其他辦法…」

於是，李靖撫著鬍鬚沉默的思慮多時，然後，他向著他的二位大將說:「唐將軍，羅將軍，你們交代下去…… 」

又過了多日，武關城樓下，今日已是唐軍停止攻城後，連續在此叫陣第五天。

「獨孤揚，你這個沒用的傢伙，之前戰勝東突厥大軍完全是運氣好，其實你是個貪生怕死的懦夫，有種下來與你爺爺我縱大爺單挑。」唐軍的小將縱夫在武關城下大聲叫陣。

城樓上，夏軍的守城士兵個個氣憤難當。

「將軍，這狗娘養的唐軍一連多日在城下罵大將軍，城裏每個兄弟都聽得很生氣，再不出城應戰，別人會瞧不起我們夏軍…」夏軍的士兵氣憤地說著。

「住口！大將軍一再交代，要我們不予理會唐軍城下的挑釁，看在你是基於維護大將軍的份上，本將軍就不跟你計較，再繼續多嘴，本將就要治你擾亂軍心之罪，拖下去賞二十軍棍。」大將單剛非如此說著。

即便是他嘴上如此說著，單剛非也是基於軍令不得不如此，但如此整日被唐軍在武關城下罵著，他心裡真的也覺得很窩囊，可是他身為大將，怎能不帶頭服從武關最高統帥獨孤揚的將令？

轉眼間，又過了三日，此時，在武關城中，正蘊釀著一鼓山雨欲來的氣氛…

夏軍的士兵們，彼此之間都在傳著一個說法，或者說，這是個謠言，但，沒有人知道從何而來？待獨孤揚發覺的時候，已經沸沸揚揚地傳開了。

敏捷的獨孤揚，突然發覺自昨日起，所有士兵及將軍們都在竊竊私語，但等他一走近，眾人只是眼神不自然的低著頭，似乎有說不出的苦處…

「傳本將令，召小將孫力及季原來。」獨孤揚對著門外的傳令說著。

這兩個小將是一直以來和獨孤揚一起經歷大小戰役，一路從伍長升至小將，和獨孤揚有著過命的交情。

孫力及季原來到統帥廳，兩人一起向獨孤揚躬身行禮:「大將軍！」

「兩位將軍，你們和我有過命之交，我們之間不需隱瞞什麼：近日來，本將軍覺得武關氣氛有異，說吧！把你們聽到的都說予本將。」

孫力的方臉不自然的抖一下，他看了季原一眼，季原正垂著目光在沉思。

孫力有些吞吞吐吐地說:「稟大將軍！近日在武關有一個傳言，末將本是不信，但，所有士兵及將軍都在傳…」

孫力為難地看著他的大將軍，獨孤揚那張有菱有角、充滿滄桑的臉，彷彿訴說著他的過去，那無數的大小戰役及悲歡歲月。

他靜靜地看著孫力，淡淡地說:「說吧！我知道自然不會太好聽。」

孫力一咬牙，慢慢地道出:「大將軍，武關從前幾日，就流傳著一個說法，說大將軍據守武關不出，任由唐軍攻城及辱罵，其真相是大將軍打算擁兵自重，大將軍是想等到函谷關關中王的三萬大軍被唐軍李世民消滅後，再和唐軍議合，成為一方諸侯。」

獨孤揚聽完孫力的話，放聲大笑:「哈哈哈！果然是李靖，好高明的計謀！」

季原接著說:「大將軍，傳言還說，大將軍握有八萬大軍，兵力甚至勝過李靖的軍隊，足可戰勝唐西征大軍；將軍之所以閉關不出，任由唐軍辱罵，是因為想隔山觀虎鬥，等到唐軍和夏軍打得兩敗俱傷之際，和兩軍的勝方談判時，握有更多籌碼，如果萬一談判不成，也可利用這八萬大軍對抗不管是夏軍或者是唐軍勝利的那方，自立為王，並趁勢滅掉敗方，接收土地人民，在亂世中成為一方勢力，問鼎天下。」

獨孤揚聽到此處，收斂起笑容，或者應該說，再也笑不出來；他此刻對於李靖的謀略不得不佩服，因為他所放出的謠言，不但合情合理，而且連細節都私毫無破綻，逼得他如果再不出兵，就等於默認叛變。

「你們倆跟我征戰多年，你們相信這種傳聞嗎？」獨孤揚淡淡地說著。

二位小將互看了一眼，季原說著:「自然是不信，我們相信大將軍對關中王及夏王的忠心，只是…人言可畏，士兵們軍心都已動搖。」

孫力也說著:「沒錯，大將軍，人言可畏，再不出城應戰，恐怕士兵們會越來越相信謠言。」

獨孤揚背負著雙手，默默思考著:「沒錯，再不出城應戰，士兵們一定會以為自己真的要叛變，自立為王，但，如果率大軍出城，一定會中李靖的埋伏，李靖乃唐軍常勝將軍，謀略無雙，出城一定必敗無疑，這該怎麼辦？」

思考許久後，獨孤揚決定要面對這一事關大軍存亡與否的棘手問題，不再逃避，於是，他平靜的跟孫力及季原兩位小將說:「二位將軍，傳本將軍令，一個時辰後，大軍除城防部隊外，全軍在武關教習場集合，本將軍有話要宣達。」

二位小將遵令而去。

獨孤揚送走他們的背影後，閉上雙眼，盡力的讓自己洶湧的心緒慢慢沉靜下來，因為，這是稍一不慎就滿盤皆輸的局面，情勢已經非常險惡。

眼看一場即將到來的風暴向著獨孤揚襲捲而來，獨孤揚要如何面對這事關夏軍成敗，以及自己名聲的敵方高深謀略？他能肩負起關中王管照陽的信任和使命，對抗隋末著名的無雙統帥李靖嗎？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