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22/09/18 02:50:59瀏覽377|回應0|推薦3 | |
木人心與段紅兒趕在七夕之前回到了閣中。 他們回來當日,已是入夜,木人心單獨在藏經閣,憑藉微弱的燭光盯著桌面上那本《天機閣祕術》一書。 沒想到……閻凰竟是這麼早就把此書放回了天機閣,不過門面倒是尚未整修,想來是怕太早整修會腐朽影響驚喜效果,會「驚」不了木人心。 重來一世,仍讓名兒繼承平沙萬里麼……? 木人心是非常想讓無名再度繼承天機閣的,但他想到上輩子她為了負擔那麼多不屬於她該承擔的責任,最終獲得的結果……又感到萬分猶豫。 若她能自在逍遙,當個只是武藝比別人強些,又有些機關天賦的孩子……是不是就能活得更長更快樂? 木人心思考時,無意識地擺弄著手中的平沙萬里,扇面的能源通路被他恍惚中以內力引動了幾次,亮了亮又消散。 因為他這無意識的作為,閣中的機關木人嘎吱亂動了一陣子,驚動了楚天碧前來查看。 「人心,你還好麼?」 「沒事,驚動你了。」 「人心……我們聊一會兒罷。」 「哼……我可不認為我和你之間有何好聊的。」 說是這樣說,木人心操控著木人開了藏經閣大門,讓楚天碧自行進入。 楚天碧高雅恬淡踏出每一個步伐,走到了那張放著《天機閣祕術》一書的桌前,低頭看了眼才開口:「人心……你仍想讓名兒繼承天機閣麼?」 木人心不接話,放下了手中的平沙萬里在那本書旁邊,左手撐著桌面,死死盯著那本書。 燭火好似被那凌厲又寂然的目光影響,晃動了一下。 「名兒她……走火入魔了。」 楚天碧的語氣稀疏平常,卻把木人心驚得夠嗆,左手無意間在桌面邊緣按出了幾個指印。 「你說的……是甚麼意思!?」 他才跟紅兒離閣不過二旬左右,楚天碧到底怎麼照看孩子的!? 楚天碧把眾人的觀察,以及無名現在練功的拼勁都說給了木人心知曉。 「傻名兒……以為自己在扯眾人後腿?」 「嗯……人心,不若就讓她提前繼承天機閣,解開她的心結,你……認為合適麼?」楚天碧十分尊重木人心對無名的判斷,有些悵然地詢問著。 木人心左手舉起,遮住了自己的雙眼,嘴裡發出不知道是笑還是哭的細碎鳴音。 他想讓無名繼承天機閣沒錯,但絕不願意是因為這種因素,想到那孩子多慮的心思與執拗的性格…… 「明日我就與紅兒商議,將平沙萬里……重新傳授給名兒繼承……楚天碧你……」 楚天碧搖搖頭,倒也沒有太失落的表情,語氣中有些自責之感:「名兒劍術天賦雖極高,但上一世到這一世,都從未主動開口說過想學劍……我……自以為是為她好,傳了她劍術,但機關術,她是心悅嚮往的……」 上一世她到最後只用劍,依楚天碧猜測……那只不過是因為劍術是唯一她失去內勁後還能用來防身的武藝罷了。 何況,她的死,是因為領悟了那神異的劍意……傳她劍術楚天碧,可說是將她往死亡之路推了一把。 今世時光回溯被喜悅沖昏了頭,回神她已經開始學劍,學得已有風骨,楚天碧懊悔已是遲了。 「呵……原來你也會多思多慮,難怪名兒是那種性子。」 無名真不想學,楚天碧逼死她都沒用,木人心很清楚這一點,回溯時光後才沒阻止楚天碧重新教她劍術。 看看上一世,曾經寧楚楚費盡心思想傳無名暗器之能,在無名於俠隱閣修業的三年中都沒能成功……便可窺一斑。 「名兒不排斥學劍的。」 「是麼……我明白了。人心,謝謝。」 「哼……說了無數次,我僅是為了她。」 「呵……我明白。可還是該說謝謝。」 木人心覺得楚天碧回溯時光後有些多愁善感,都替無名求了劍才在後悔傳授無名劍術,何必呢? 楚天碧內心又是一嘆,還是人心比較瞭解名兒呀…… 「沒事了你就離開這裡罷。」 楚天碧內疚且深切地望了木人心一眼,退出了藏經閣,木人心隨手拿起平沙萬里操控機關木人關上了門。 他又呆呆站立了一陣子,隨手拉過一張木椅,拿了幾張空白的宣紙,磨了墨,開始繪製平沙萬里的機關圖。 最後他還順道將上一世,為了無名設計的天機閣閣主服也畫了出來,在花紋上做了些許變動,原本的能源暗紋中,又多藏了一般百姓認知中的平安符圖樣。 這輩子……沒有什麼比讓無名平安更重要了。
回閣三日後,他找來段紅兒問了她一句話:「你想繼承平沙萬里麼?」 段紅兒眼神平靜,聲音波瀾不驚:「不,我希望名能繼承平沙萬里。」 段紅兒聰慧,回閣隔日聽完小夥伴們對她描述無名在閣中的生活後,明白了這就是閣主與木師父想出的辦法。 解決無名走火入魔一事的方法……讓她提前全心投入機關術的開發之中。 「你確定麼?」 上一世段紅兒看見手持平沙萬里的無名,曾嫉妒到瘋狂。 「確定。」 這一世不會了。 她會陪著木師父將一切技術都傳承給無名。 木人心細細觀察著段紅兒,良久後才點了點頭,動手將平沙萬里的機關圖收拾起來,並將天機閣閣主服的圖紙遞給段紅兒,這套衣飾,段紅兒不曾穿過,這是無名獨享的。 段紅兒沒有任何牴觸,輕巧接過圖紙:「我去把圖紙給大娘縫製,順便喊無名過來。」 無名糊里糊塗地接下了天機閣的傳承,只待張蓉打造出部件,木人心將之重新組裝完成便成了。 木人心還想到此前張蓉還用了重岩村的礦石,特地下了差遣讓閣中弟子尋來了一大塊給張蓉做為材料。 無名想不明白,據她觀察,段紅兒比她更適合天機閣閣主之位,她的機關術,可媲美木人心……哪怕木人心不選段紅兒,閣中也還有程墉比她更適合學天機閣機關術。 木人心深思熟慮後,決定透露一部份的實情給無名知曉。 否則……即使讓她繼承天機閣、學習機關術,也只是讓她在偃術修業方面,如同習武時那般胡思亂想,自以為天資不足而內心受挫。 木人心上一世與她父女十數年,對她的瞭解不比程墉差多少,若要說這世間最熟悉無名的人,木人心肯定能排上前三之一。 「名兒……這天機閣的技術,除了這書上的,我自行研究探討的……其餘都是出自你的研發與創意。」 「是啊,名……木師父說的是真的。現在我們只是將你的智慧與傳承,重新交付到你的手中而已。」 兩人又哄又勸,總算是讓無名接受了這個結果。 天機閣閣主服比新的平沙萬里還快製作完成,王大娘可是用上了十二萬分心意在縫紉的。 原本俠隱閣就不強求弟子死板地穿著弟子服,只要身上留有閣徽即可。 所以當這衣服一完成,木人心就要求無名給換上了。 而原先無名身上那紅色的俠隱閣閣徽布條,就突兀地在無名腰帶右側打了個平結掛著,也算是合了規矩。 材質比上一世用的還要好,有記憶的眾人都偷摸著拿了一些稀奇的布料或材料給王大娘「加料」。 木人心對這幾套一模一樣的天機閣閣主服非常滿意,這樣只要不是楚天碧那種等級的敵人,光想在這衣服上打穿一個洞都極為困難,無名的安危有了更多保障。
七月上旬,鐘若昕與段紅兒拉著無名到了大廣場,無名拗不過二人,臉上充滿了無奈。 大廣場上到處都有人嘈雜的對話聲,顯得熱鬧異常。 「鐘妹妹,今天是什麼日子呢?」 鐘若昕興致勃勃笑著對無名說:「哈哈,無名姊姊,今兒個可是七月初七呢!或許是要宣布什麼事吧?」 哦……七夕呀……無名瞭然了。 可是這跟他們啥關係?她還想回去練武呢。 「如諸位所知,今適逢七月初七,是為七夕佳節。」楚天碧如同上一世那樣,宣布了眾人放假一日。 柳心萍接著楚天碧的話尾,提醒弟子們注意,不要做出違背俠義或給他人造成困擾之事,也就讓大家解散了。 大多數弟子發出了喝采聲,準備結伴下山遊玩。 無名皺了皺眉頭,放假?修業怎麼辦?時間不用來習武真是太浪費時間了…… 她想開口告辭,眾人發現了她的心思,七嘴八舌的講了一堆有的沒的,堵住她的話頭不讓她開口說話。 石崑也站在旁邊盯著她直看,彷彿她不隨眾人下山遊玩一趟便天理不容一般。 程墉低著頭,無名猜不透他的想法。 但面對這麼多渴望的目光,無名逐漸敗下陣來:「呃……我們下山走走罷。」 眾人擊掌歡呼,總算是成功讓無名答應放假一天不習武了。 鐘若昕甜甜笑著勾起無名的手臂:「是啊!難得放假,不出外郊遊踏青,怎麼對得起自己呢?這可是一年才一次的節日,可要好好放鬆!凡事都要有張有弛嘛!」 「對呀,木師父也總說過於緊繃的弦是會斷的……名可得好好享受一下生活才是。」段紅兒也附和道。 楚天碧原本想與女兒過七夕……被木人心知道後,用極不贊同的眼神冷冷睨視了一陣子,才總算死心了。 孩子好不容易放假一日,長輩湊甚麼熱鬧?但不久之後,木人心就為此後悔了。 下山的路上,南飛鍠與鐘若昕你一言我一語的鬥著嘴,鐘若昕被他惹得七竅生煙,偏又拿他無可奈何。 這傢伙!上一世不殺劍的名聲就是這樣磨來的罷! 哪個對手受得了他這樣一直碎唸一直碎唸——! 可不就為了讓他早點閉嘴改過向善了麼! 程墉不著痕跡的隔開無名與石崑,上一世他隔開的對象是南飛鍠,這一世顯然石崑威脅更大。 「石兄好興致。」 「哼,上一世我也在。」 「我知道。」 「你知道!?」 「看見了。」 石崑啞口無言,他以為他藏匿得很好,竟被程墉給看見了啊。 他不接話了,與程墉落在最後頭跟著前面的人走著。 無名與段紅兒小聲聊著,段紅兒刻意說一些有趣的鄉野傳說,引走了無名全副心神。 無名沉溺在故事之中,漸漸忘了去想今天少練武一日之事。 鐘若昕鬥嘴鬥不贏進化版的南飛鍠,「哼」了一聲,轉過頭去聽段紅兒說給無名聽的故事,時不時幫著補充一些細節,讓故事愈加生動。 三俠村跟上一世一樣熱鬧,眾人停下腳步,堵住了村子入口,除了無名之外,神情都有些恍然。 段紅兒收回心神,開口提議:「今天村子裡有各種關於七夕的活動,不如,我們各自去找有興趣的活動參加吧?一個時辰後,再相約於緣花台見面,這樣如何?」 她口中是這樣建議,眼睛一直往無名身上飄,上一世聽茶老說書是很有意思,但當她發現故事與現實不同,她就不愛聽說書了……這一世她想陪著無名,她想逛些什麼都好。 可大家想的都一樣。 「呃……我沒什麼想參與的活動。無名,我陪你逛逛村子罷!」南飛鍠嘿嘿一笑,他的三大愛好,在無名面前都可以往後排排。 「嘖……心思狡詐。」石崑手環抱著胸,偏頭噴了段紅兒與南飛鍠一句。 程墉不說話,他正在思考,如何讓無名如同上一世那般陪他參與品茶大賽,這是一段很重要的前世軌跡,他不想變動。 鐘若昕同樣不說話,她跟段紅兒一國的,直接決定跟在無名身邊不走就對了! 「哎呀!真巧啊!名師妹!呃……其他師弟妹也在啊!」武轍以為這時候他們應該解散了呢。 上一世古劭今寫信騙他在緣花台等人,這一世他同樣收了信,可沒那麼呆真上去等人了。 「不巧啊……武師兄。」鐘若昕調侃地說道。 武轍尷尬地笑了,單手摸著後腦杓,似乎不知道如何接話。 老實人真的不適合做壞事啊…… 「呵呵……看來大家想的都一樣呢。」段紅兒輕笑了幾聲。
「哼。」石崑才不承認呢。 重生回來他性子又變得傲嬌了。 被他在晚年時所殺的那些人一定很難相信,現在站在這的少年,跟殺了他們的那位,大氣瀟灑、殺伐果決的天下第一高手是同一人。 戰火一觸即發—— 無名緩緩開口,柔聲道:「你們都有我沒有的記憶,請告訴我,上一回七夕,我是跟誰過的呢?」 她打算照舊。 「嘖。」石崑閉了下眼,他上輩子幹嘛不老實跟大家出遊。 「唉……」南飛鍠與武轍都嘆了一口氣。 鐘若昕嘟著嘴不說話,段紅兒心念一轉,掛著一臉微笑:「是跟程兄,這次若你仍要與程兄過七夕,可否讓我們也陪著呢?」 段紅兒明白無名臉皮薄,又拒絕不了木人心與她的請求,這話她拿捏得分寸剛好。 其他人都沒反對,默認了段紅兒的說法。 「我跟程兄曾單獨過七夕!?」 無名傻眼了,這是真的麼?她的臉微微紅了。 程墉抬起頭朝她望去,不只呢……在俠隱閣三年都是他們兩個一起過的七夕。 看大家的表情與眼神,無名確認了這是真的。 「呃、咳……程兄,那我們選了什麼活動參與呢?」 「品茶大賽。」程墉回答完就又不說話了。 他在生氣麼?可沒有記憶不是她的錯呀……無名有些為難。 「那……程兄,可否與我一起參與品茶大賽?」無名相信直覺,總覺得不這麼說後果很嚴重。 而且她沒忘記自己想找個禮物回送程墉一事。 程墉淺淺勾起了一抹微笑:「請多指教。」 他倒是沒反對其他人跟隨相陪。 無名提前繼承了天機閣,穿著秀氣的閣主服動作不能太大,上一世那種小孩子吵著要她陪玩捉迷藏的事情就沒有發生了。 程墉站到她身旁,無視身旁夥伴們像是要殺人般的目光:「我們走吧。」 古劭今在酒樓露天席端著一杯冷掉的茶水,一臉儒雅狡黠的笑看向無名等人。 唉呀……武呆轍居然沒上當?看來他的手段已經被看穿了呢。 他放下杯子,站起身,朝著無名的隊伍走去。 他也來去湊個熱鬧罷。 快走到茶鋪時,無名與白琮衣擦肩而過,白琮衣身後有個穿著黑道袍的胖道人追著她跑。 「嘿嘿嘿……別走呀……道爺我很有誠意想請你喝杯茶……瞧小娘子這白嫩的模樣,別害羞呀!萬事好商量,冰清劍派亦修佛法……我們也可以同修點別的呀……例如陰陽調和之道……嘿嘿……」 石崑冷哼一聲,出面擋住了去路,他差點忘了還有這遭,當初就是這個蠢胖子害他沒能繼續跟蹤無名。 「唷,小子,別多管閒事!」胖道人伸手要推開石崑。 無名下意識出招擋下了那隻粗魯無比的手,又望了一眼石崑,確認他毫髮無傷。 白琮衣心中焦急,低聲說了一聲謝,趁亂跑了。 她轉身時有條藍色髮帶飛落於地,無名將之拾起,已不見她的蹤影……等等再和大家分頭找看看罷。 「又一個多管閒事的……仔細瞧瞧,原來是個挺水靈的姑娘,嘖嘖嘖……那道爺我也不多說什麼,讓你陪道爺喝杯水酒,再逛逛這村……嘿嘿……代替那個跑掉的冰清丫頭……道爺也就放過那小子了,如何?」 胖道人伸手要拉無名,完全忽略了無名比他還高半個頭,只覺得無名特別好看,比跑掉的那丫頭還好看…… 「找死——!」 石崑出手比上一世還重,還沒能忍到對方先出手,破心掌重重打在胖道人胸前,胖道人瞬間被擊飛,撞在路旁維護花圃的木柵欄上,噴出了鮮紅帶沫的一口血。 「老吳——!」 「臭小子!竟敢打傷我真武弟子!」 更多黑道袍的道人出現了,有的去攙扶起飛出去的那個「老吳」道人,有的抽出了隨身佩劍,想將石崑斬於劍下。 無名展開了鐵扇,站到了石崑身前,她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 石崑皺起了眉頭,就是這種感覺……她到底為什麼認為自己會需要她的保護? 兩人第一次見面,第一次聯手與王齊對戰,她都是被保護的那個人。 她就沒想過她的實力不足以保護他,她自己才是需要被保護的人麼? 就因為春校面對宮紫痕的那場失利? 不……應該還有更深層的因素……到底是什麼呢…… 程墉站了出來,示意無名與石崑後退。 「小子!你也要攙和這檔事麼?」 那些道人沒打算收手,眼中寫著定要殺了石崑洩憤之意。 誰敢替石崑出頭,那人也得死。 石崑照著程墉的暗示後退,他蠻想把眼前見到的所有真武道之人都給打死,可他現在身分只是閣中弟子,不是上一世那個睥睨天下的武道高手。 「你們是真武道的罷?難道真武道放任門人為惡是常態麼?」段紅兒慢悠悠地問道。 「哼,知道我們是真武道的,還不快快退去,交出那小子,還能勉強饒你們一命!」 「咳咳……不、不夠!讓他們把那個丫頭也留下!作為賠償!」胖道人一邊咳血,一邊放話要拿無名作為賠償。 他的話讓場上瀰漫一股濃厚的殺氣,段紅兒收起了笑,走了半輩子殺道,哪怕最後無名讓她走回了仁道,都抹滅不掉她骨子裡曾有過的血性。 連最良善的鐘若昕都動了殺念,她這一世的原則與道,都要排在姊姊後頭。 或者說,這一世的無名,便是眾人的道心所向。 真武道那群人此時才感覺有些不對,仔細觀察眾人良久…… 「欸,師兄……他們好像都是俠隱閣的人……」 說話那人偷偷用手指指向無名腰側的閣徽,眼珠轉了轉,又伸手比了幾個人,都是朝著有閣徽標示的部位比的。 「不值得動手。」程墉聲音很低說了一句。 「值不值得我們出手,確實有待商榷。」石崑都已經打了人才放馬後炮。 武轍都忍不住朝石崑看了一眼,師弟呀……人不就是你打的麼? 不過對方都重傷了還敢對名師妹出言不遜……真不知道對方的倚仗是什麼。 「嗯……雖然我認為石兄方才的做法有些衝動……但我的想法與石兄和大家一樣。」段紅兒緩緩舉起了雙刺。 「我們不能讓這些人出言羞辱名姊姊!」鐘若昕擺出了攻擊姿態。 程墉示意南飛鍠安撫眾人,使大家冷靜,南飛鍠會意,開口讓大家稍安勿躁。 他則舉起了一隻手,晃了晃,手指微妙地動了下,瞬間真武道門人就通通倒在地上放聲大笑。 「搔癢蠱。」 兵不血刃,輕鬆解決,且不會觸犯閣規。 最重要的是……上一世無名特別喜歡看他用這種蠱懲罰人。 當那些道士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之後,才明白他們踢了個多大的鐵板。 俠隱閣的人才隨便出手了兩次,一次把老吳打得吐血,一次根本沒弄明白他們就無應戰之力了。 他們攙扶著老吳,打算逃出三俠村,往真武道的方向竄去,還不忘回頭放話一定會報復眾人……這蠱應該不至於讓他們在半路笑死罷? 「程兄好厲害!」無名誇了程墉一句,不提石崑打人一事。 石崑沒有憤恨之意,他懂無名不喜見人動武,程墉的方式是最符合無名心性的作風。 嘖……在她身邊,他就很難保持冷靜。 剛才他出手的時機太早了,想必會給楚天碧添不少麻煩。 「我們繼續往茶鋪那邊去罷!」 無名順道提了一嘴藍色髮帶之事,程墉小聲告訴她,等等上緣花台定會遇上白琮衣,無名才放下了牽掛。 想到眾人方才的維護之情,無名歡快了起來,她愉悅的心情讓眾人也跟著快樂起來。 古劭今笑吟吟地跟在武轍身邊,哎呀……不只武兄弟有點變化,少主突然跟眾人處得如此熟稔親密,也很可疑啊。 「古兄……?」 「武兄你們是要去參加品茶大賽?」 「這……大概是罷?」 「那不知可否有榮幸請你與我同組呢?」 古劭今想攪和下賽事,對武轍提出了邀請。 武轍不反對這個提議,古劭今不要再整他就成。 「好呀!咱正苦惱等會兒該和誰同組呢。」 古劭今樂呵呵地謝過武轍,重新聚精會神觀察起了石崑。
許小媛身邊仍是上一世那架飛瀑琴,遠遠就看到無名後頭跟了一票人朝這兒走了過來。 「無名……姊姊?」許小媛揉了揉眼睛,有點不敢認。 「許姑娘。」無名打了聲招呼。 「無名姊姊……你、你好漂亮!」這是第一次許小媛完全無視南飛鍠,兩眼發直地瞧著無名說話。 無名的雙頰微微紅了,石崑看著心裡生氣,上一世無名從來沒因為他臉紅過,連這種偶爾朋友間的調侃與讚美的害羞都沒有過…… 程墉看到了石崑的眼神,猜到了他的想法。在無名與許小媛說話時,靠近石崑的耳邊說:「你亦從未在她面前讚美過她呀。」 「嘖……你也練了日月同暉麼。」 程墉忍不住因為石崑的這句話噗笑了一聲,他總算學會開玩笑了呀。 看來上輩子無名的犧牲不完全是沒有收穫的。 「哼……南飛鍠,等會兒跟我同組參賽。」 「啊?好呀。」南飛鍠突然被石崑喊了一聲,收回了對無名的注意力。 跟無名同組是妄想,那能作為對手參與活動也很不錯。 段紅兒與鐘若昕說好了同組,還有早早預判了無名行動的蕭芊菱也約了寧楚楚等在這裡準備參賽。 程墉看到蕭芊菱,想到她上一世同樣與寧楚楚參賽,只輸給他與無名這組一杯茶的差距。 這好似不太公平……師姊已經提前知道全部茶水順序了,他可沒跟無名洩漏過半點風聲。 樓煙雨如同上一世那般,走了過來邀請程墉參賽,程墉仍是無視了她,偏頭看向了無名。 想到上一世樓煙雨總纏著無名,他刻意喊了無名回頭:「無名姑娘……」 等無名看向他,他才轉頭對樓煙雨說:「我跟無名姑娘是一組的。」 樓煙雨的笑容卡了一瞬,拱手退出了品茶大賽。 石崑翻了個白眼……這醋罈子。 段紅兒等人都笑了出來……樓煙雨沒上一世的記憶,程墉這種小心眼沒甚麼作用呀。 等時間差不多了,許小媛才讓無名從自己身邊退去,開始說明比賽規則,說到一半,程墉請她改了規則,改成每組十杯茶。 「呵呵……程師弟這是怕輸麼?」蕭芊菱瞇著眼笑,那表情有幾分腹黑。 程墉大方地點了下頭,他就是怕輸,不能麼? 無名很驚訝,原來程墉這麼想贏麼?那她可不能拖程墉後腿,定要替程墉贏下比賽。 南飛鍠偷偷低聲問著石崑:「石兄……你對品茶也有心得?」 「沒有,茶水只不過是解渴的東西罷了。」他只是想給程墉添堵。 南飛鍠嘿嘿一笑,懂了。 他對茶也沒甚麼研究,還是酒適合他。看來他們這組就是來插花陪襯的了。 武轍與古劭今倒是怡然自得,武轍與蕭芊菱一樣,世家子弟多愛飲茶,他稍有幾分把握,古劭今自詡風雅,同樣把握不低。 段紅兒常與木師父泡茶,勉強與茶道沾邊,鐘若昕只喜歡甜茶與花茶,參與這種比賽想贏的話有點懸。 重在參與罷! 大夥們卯足了勁,最終仍輸給了無名的天生直覺。 「呵呵……無名姑娘果真是個不俗之人呀……」古劭今微微拱手恭賀著程墉與無名。 其他人也說出了自己的恭賀之詞,無名摀著紅透的臉,很不好意思,她就純靠猜……有些作弊的心虛感。 許小媛把飛瀑琴和乞巧糕都遞給了無名,無名仍是脫口贊了程墉與琴相襯,把琴讓給了程墉。 「嗯,我收下了……謝謝。」 程墉拿著琴,看著無名手中比上一世多了數倍的乞巧糕,許姑娘也是個「顏控」麼?顏控一詞,還是無名告訴他的,就是人特別喜歡好看的人。 無名把糕點分給一眾友人,最後只剩下一塊。 她想把這塊乞巧糕給程墉,程墉卻表示希望與她平分。 她在眾目睽睽下將糕點對半,由於程墉拿著琴,不可能再騰出手取糕食用,她便自然而然將半塊糕點遞到了程墉的嘴邊…… 程墉表情似笑非笑,挑眉朝石崑望了一眼,低下頭分兩次吃掉了那半塊糕,當他的唇擦過她的指尖,她才回過神。 天啊……她剛剛是瘋了麼……她臉紅到感覺自己的頭好燙。 她已經完全忘了自己剛剛還想溜走回山上練功的事。 蕭芊菱見到這一幕,笑容增大了不少,將自己手上的糕點吃掉後,就與寧楚楚一同向眾人告別了。 「時辰已晚,我們前往緣花台去吧。」程墉無視了圍在身邊的眾人,對無名開口說道。 石崑覺得自己有病……為何要跟來找虐呢……可他又捨不得放開能與無名相處的任何一點時間,只要能多看她一眼,確認她還好好的,一切都不是夢,就讓他感到安心。 其他人也是同樣的心態,靜靜尾隨在無名與程墉身後上了緣花台。 無名感覺壓力好大,從那天之後,大家都變得特別奇怪…… 她能感受到大家對她的珍視,又覺得他們喜歡的不是自己,而是她本人根本沒有印象的那個「無名」。 若她不是那個人呢?他們還會對她如此之好麼? 他們喜歡的……真的是她麼? 她因為毫無自身過去記憶感受到的,無邊的孤獨與壓力感,這一世反倒更沉重了。 她掛著微笑,將複雜的情緒埋藏心底,與眾人一同朝緣花台前進。 走到緣花台後,程墉在緣花台入口前停了腳步,無名抬眼望著了緣花台匾額,還有兩側對聯,上書:傾盡三生終遇見,千年執念為姻緣。 「真美的地方。」無名嘆息著這片美景,伸手接住了落花,又鬆手讓它掉落。 「嗯。」 落花飛葉片片,眾人的浮躁的心情沉澱下來,鼻尖能聞到花海的香氣,耳邊能聽見小鳥清脆的鳴叫……一切如此完美。 「上去看看吧。」程墉說道,又補充:「雖然不是只有我們,但景緻還是值得一觀的。」 想吐槽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鐘若昕不明白自己上一世怎會認為程墉是姊姊的良人?程墉分明就是一頭披著羊皮的大灰狼! 無名如同芒刺在背,跟著程墉的腳步上了緣花台。 「先去台邊吧。」程墉說著。 當無名走到台邊,鐘若昕與段紅兒便磨磨蹭蹭地靠近了她。 兩人小聲地與無名瞎聊,說著風景如何之美。 程墉看了他們一眼,默默將飛瀑琴擺放於地,拿出工具開始拆解琴身,取出了那塊精美的琉璃雕飾,重新將琴組裝好之後才站起身子。 「無名姑娘……這個給你。」 「這琉璃……藏在琴裡?」無名停下了與段紅兒和鐘若昕的對話,接過了那塊琉璃雕飾。 「十餘年前,飛瀑琴的製作者,將雲紋琉璃藏於其中,不料琴卻遭竊,下落不明。今日有緣得琴,而琴中果真有此古物。這只琉璃,便贈與無名姑娘了。」 無名想退回此物,程墉沉了臉色,眸光深邃:「無名姑娘得古物,我得琴,已是公平,無須推辭。」 「這便謝過程兄了。」 無名拒絕不能,只好收下,定要想辦法回贈程墉的禮才行……公平麼?程墉原來還重視這個呀。 在無名照著上一世的軌跡,重新收下琉璃後,程墉總算笑了,那笑容晃了無名一臉。 「無名姑娘……」 「嗯……?」 「你……考慮過我上回所說的話了麼?」 無名傻眼了,程墉好似與她印象中不大一樣啊…… 其他人同時止住了呼吸,只剩下古劭今不明白其中內情,饒有趣味地看著他們。 「程兄……我、我……對不住!」無名轉身逃跑了。 「名——」段紅兒想拉住她,卻只扯到那條藍色髮帶。 「呃……程兄,你還好麼?」南飛鍠走到程墉身旁,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哼……你太心急了。」石崑知道此時無名確實是喜歡程墉的,但那種喜歡……還遠遠不足以讓她放下一切。 她面皮薄,哪可能在眾人圍觀之下點頭同意程墉那有些荒謬的提議呢。 武轍抓了抓自己的短髮,忽地開口對程墉說:「程師弟,你快去追上師妹罷,咱替你將琴拿回閣中。」 「謝謝師兄。」程墉真將琴放在了地上,朝無名跑掉的方向追去了。 石崑還想追上去阻止,這回眾人不讓他這麼做了,小小惡作劇一下,親眼見證一下程墉與無名的過去,他們還覺得可以,但真斷人姻緣……此非俠者所當為。 「石兄……我也不是不理解你的心情。但無視道德……非我等俠者作風啊。」 只要他們仍是俠,就不可能真的去奪取無名。 何況程墉還是他們的至交兄弟呢。 南飛鍠拔劍阻了石崑去路……否則其他人聯手也擋不住石崑。 他上一世雖是天下第一劍,可若石崑真想以命相搏,他是沒可能打贏石崑的……現在不過是憑藉石崑對無名的記掛才將將擋住了石崑的攻勢。 他從這場切磋中感覺……石崑只是需要與人好好打一場,宣洩心中鬱悶而已。 兩人對招幾個來回後,白琮衣與張啟洛踏入了眾人的視線中。 「石兄、南兄,別打了,白掌門出現了。」段紅兒開口了。 「紅兒姊姊……她還不是掌門呀!」鐘若昕提醒著段紅兒。 石崑冷哼一聲,與南飛鍠同時收手。 稚嫩的白琮衣與癡情的張啟洛,在眾人對面那處欄杆處訴諸衷腸,當朱倩出現時,原本阻止她下狠手的無名與程墉卻都不在此處。 眾人接替了這個任務,只有古劭今遠遠觀望……偷聽的對話入耳後,他對這群人的好奇越來越深……怪異感油然而生。 大概因為不是一對男女來阻止的,朱倩的火氣好似比上一世少了很多。 段紅兒把藍色髮帶還給了白琮衣,而張啟洛再度失去了白琮衣,只能遠遠看她離去的背影…… 這次安慰張啟洛的不是無名一人了,段紅兒、鐘若昕、南飛鍠與武轍都極力暗示他「未來可期」,得來張啟洛滿臉的苦笑,謝過眾人後離去。 石崑扭頭回閣去找楚天碧,他得交代自己打傷了真武道門人一事,順道讓楚天碧去找朱倩坦承一切。 「哎……咱也要將琴先替程師弟送回弟子房了,師弟師妹,你們玩得愉快點呀。」武轍抱著飛瀑琴離開了緣花台。
程墉花了些許時間才找到無名的去向,她躲到了上一世她常纏著他撒嬌說要釣魚的那處河流旁…… 這一世他還沒來過此處,無名看見他時滿臉訝異。 「無名姑娘……」 無名起身退了幾步,程墉見狀,內心苦澀地停下了腳步。 「你不要再往後退了,危險。是我唐突了……對不住。」他很擔心無名跌入河中,無名並不會游泳。 無名抬起頭看向程墉,他一臉擔憂並非作偽:「程兄……謝謝你的厚愛。可是……你確定你喜歡的是我?不是存在你與紅兒他們記憶中的那個她麼?」 「我能確定。」 短暫沉默後,程墉語氣僵硬,羞澀地把她上一世直到悅兒解開機關盒才得知的秘密說了出來,用以證實他喜歡的,確實就是她,最開始的她。 無名越聽越驚訝……原來程墉替她除去了狼王,救了被迷藥藥倒的她,還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將她差遣要上繳的荊棘草,放在她的面前讓她拾取……路上撿到的大大小小的物件與銀兩,都是他刻意安排的。 「程兄……你……」 「抱歉,給你造成困擾了。」 「噗……呵呵……」無名鬆開了眉眼。 她分不清大家喜歡的到底是哪個她,可至少程墉是真的喜歡現在的她,她還擁有一個純粹是喜歡原本的她的人呀。 在她什麼都還沒付出的時候,程墉就喜歡她了呀…… 「我答應了。」 程墉驚住了,喜悅從他的眼中漫出,她答應了!? 峰迴路轉,程墉真是料想不到,他誤打誤撞解了無名一部份的心結。 「不過……」 程墉被這聲不過定住了,不過……? 「我、我雖然心悅於你,可是我明白自己尚未有你那種深情,這樣對你而言是否不公平?」 她沒忘在緣花台上那時,程墉還強調了公平。 「無名姑娘。」 「嗯?」 「我可以抱你麼?」 無名的臉又紅了,在昏暗天色下,霞雲的色彩都沒她臉上的緋紅好看。 她輕輕點下了腦袋,程墉將她擁入懷中,漸漸收緊雙臂。 「緣花台上……那是我為了迫使你收下禮物的說詞。」程墉稍微低下頭,靠在她的肩窩中說話,坦承自己的心機。 無名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要推開程墉,起身轉頭去看他。 「不能推開我……你答應了讓我抱你。」程墉將雙臂收得更緊了,他低喃的語調充滿了孩子氣。 「呃……不能一直抱著不放呀。」無名被帶歪了。 「那……你得補償我。」程墉靠近無名的耳邊說了這句話,說話時的熱氣都打在了無名耳尖,泛起一陣粉色。 無名迷糊了……他不放開,他們怎麼回閣? 「什麼補償?」 「嗯……閉眼。」 程墉在她閉眼後才鬆開了雙臂,雙掌輕捧起她的臉蛋,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無名僵住了……腦中一片空白。 程墉遲遲沒有放開她,直到小蠍突然躁動,在蠍罐中叩叩叩地爬動,才打破了這靜止的畫面。 「你、你……木師父知道了會生氣的。」無名回神第一個擔憂的事情,居然是怕此事被木人心知曉。 「呵……」傻名娘。 「我們回閣罷。」程墉很自然地牽起了她的手,領著她上山往俠隱閣的方向前進。
之後木人心從無名的舉止中察覺出了異常,程墉免不了捱機關木人的一頓揍…… 「哼,你注意點分寸!她現在還是未嫁之身!」 程墉沒有還手,也沒跟無名提木人心私底下打了他一頓。 他覺得……很值啊。 從他的表情判斷出意思後,木人心更氣了。 「你自行離去罷,我還要收拾木人。」他忍著氣,收拾起木人。 程墉拱了拱手,便離開了現場。 木人心做了決定,開始日日把無名帶在身邊習武、學習機關術,並且經常將無名以差遣的名義,帶到西域天機閣去。 即便如此死守,他對盜賊出身的程墉還是大意了…… 程墉學會了迂迴,在夜深人靜時到無名的窗邊喊醒她,有時只是聊聊天,有時讓她翻窗,跟他一起夜遊……這在上輩子是難以想像的,只有南飛鍠會幹這種無視禮法之事。 隨著無名的笑容增多,木人心還是發現了,氣得他放話要讓程墉於無名藝成前再也見不到她。 楚天碧得知消息後,出面勸阻了木人心……嗯,他真的沒覺得程墉有多出格……他與憐容可比程墉出格多了。 「哼……是啊,然後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就把別人家的姑娘棄了。楚天碧……人是會變的,我不敢用名兒的未來賭那個萬一……」 哪怕經歷過上一世,木人心也不會完全對程墉放心。 「他不會變的。」楚天碧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程墉敢,他就劈了他。 「哈……哈哈……楚天碧,我兩輩子都沒見過你這樣的。」木人心笑了,他明白楚天碧的意思了。 「行罷,那你可得盯牢了。有那個萬一,我定會與你翻臉決裂。」 木人心在楚天碧的勸說下放過了程墉,程墉也沒有再做出比親吻更出格的行為了。 |
|
( 創作|其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