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不喝酒的,謝謝你。」巫政藍禮貌的婉拒許韶年遞過來的一杯自製調酒,臉上露出略為不好意思的表情。
許韶年沒有感到生氣,而是很贊許的看著他,在腰邊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曉詩則在一旁雙手托著臉頰不說話也不介入二人的互動,就光笑著望著他們。
巫政藍那些天和曉詩在老闆的帶領下環遊了彰化以後,就決定婚假中每週帶曉詩來彰化兩趟,專門來吃爌肉販,婚假結束後也會盡量安排出時間陪曉詩到彰化。曉詩對他這個決定感到驚喜萬分,當下就飛跳到巫政藍身上緊緊抱住他,這一刻她好似回到了過去,什麼異性接觸恐懼症也好像只是過去的一場夢。
興奮過後才又後怕,白著一張臉退了幾步,拉開和巫政藍的距離。
本來巫政藍應該感到尷尬或是失望的吧,他卻是隱隱透出鬆了一口氣的動作。
雖說動作很微小,敏感的曉詩卻微微感覺到了巫政藍對自己抱他那一下露出了不喜。
難道他其實嫌棄我的過去只是不說嗎?
曉詩心中抽痛,勉強裝出笑顏,轉過身背對著巫政藍說話,不讓對方察覺自己的異常。
巫政藍沒注意到的,許老闆注意到了。
經過這幾天的接觸,巫政藍和許韶年也日漸熟悉。
許多時候都是他們兩個不斷的聊著天,曉詩在旁邊吃著爌肉笑瞇瞇的望著他們不插話。
***
留宿的最後一天,巫政藍沒有懸念的繼續跟曉詩分房睡,也許正常戀人應該感到失望,他卻只覺得放下心中一塊大石。
三人互相道過晚安,曉詩心中仍感到憂傷,但她原先是個樂觀的女孩,即使現在一時無法控制,還是盡可能的安慰自己,吃了醫院開的安眠藥很快就入睡了。
夜裡巫政藍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門,左手抵著胸口,感到心臟一陣狂跳,從他第一眼看見許韶年,他就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跳。
為了不讓家人失望,他答應了相親,並且在同情之下選擇了曉詩。
父母可能隱約有察覺自己的異常,強硬的和曉詩的家人把婚期訂立得很近,務求勿生波瀾。
而曉詩的異性恐懼症對他來說是一種緩衝期,他還祈禱曉詩永遠不要痊癒,他可以照顧曉詩一輩子,也可以永遠跟曉詩保持距離,他無所謂,覺得這樣更好,他的性向不會被戳破,曉詩也能平安快樂過一生。
原本劇情應該是平淡的結束,他們就這樣結婚度過餘生,平穩安定。
卻因為曉詩的願望讓他遇到了許韶年,他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心可以跳動的這麼快。
多麼的遺憾,才將將遇到了也許是此生摯愛的對象,自己卻要和其他人結婚了,不論他的性向為何,他們從來就沒有開始的機會。
此時許韶年卻開口留他們下來住宿遊玩,他內心狂喜卻壓抑著自己的喜悅,表情維持著恰到好處的微笑,表現出寵溺曉詩的模樣答應了老闆的邀約。
對,這一切是為了曉詩,不是為了我自己,絕對不是。
努力壓制自己的衝動,一直到最後這天,巫政藍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愛,他想拼搏一次,偷偷摸摸的敲了許韶年的房門。
「怎麼了嗎?」許韶年的聲音有些沙啞,可見得剛剛是睡熟了的。
「我、我喜歡你,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喜歡你!」
巫政藍壓低音量,渾身顫抖握著拳頭對老闆告白,緊張的情緒讓他臉色有點蒼白,聲音中透露出無法自拔的虔誠,無比誠懇的盯著許韶年看。
許韶年沈下了臉,這麼多天以來他第一次放下了溫和的表情,巫政藍一時有些害怕稍微後退了兩步。
沉默的氣氛圍繞二人,巫政藍率先按捺不住低著嗓子開口繼續說:「我是真的喜歡你,我第一次有過這樣的感覺,第一次感受到心跳與衝動,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我都想讓你知道,我喜歡你!」
許韶年臉色又更沉了,全身散出一種生人勿近的怒意:「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
他嘲諷的笑了笑。
「不管自己的性向和曉詩訂婚,最後還要結婚,明知現在的曉詩內心多麼脆弱還要選在這個時候找我告白,那是告白吧?雖然我覺得你是想結仇。」
說完就要甩上房門隔離巫政藍,巫政藍反射性一擋,推著許韶年進入了房間,順手關上了門。
「喜歡就是喜歡了,我有什麼辦法?如果能夠控制,我也很希望自己喜歡的是曉詩呀!這樣父母就不會失望,曉詩不會再受傷害,我也不會留下任何遺憾,更甭提現在還要失去剛剛獲得的友誼!」
隔著門,巫政藍放開了壓低的音量,激動的掐住許韶年的肩膀。
說完他崩潰的緊緊抱住許韶年,剛抱住就被許韶年用力掙脫。
許韶年臉上寫滿厭惡:「你明白什麼是責任和做人的道理嗎?你真讓我感到噁心和失望,我原本以為你是值得曉詩託付終生的對象,看來並不是,你連當個普通朋友的價值都沒有。」
巫政藍傻在原地,淚水溢出眼眶,身體滑落在地,他就這樣無聲哭了許久。
許韶年不做任何打算,拉過房中一把高腳凳子遠遠冷冷看著他。
說實在的他很想乾脆殺了巫政藍算了,可是偏偏曉詩跟他就要結婚了,這時候新郎不見了不太好,雖然曉詩跟他結婚可能也不太好,但有雙方父母在督促著,應該會比新郎失蹤好一點吧?
巫政藍感到身體中的血液緩緩凍結,心跳隨著絕望的情緒緩和下來,他確定了許韶年不會對他心軟,也沒有任何情愫,反而對曉詩可能有些曖昧。
他知道自己該死心了,原本他想的也就只是拼一把,成功了,他就和許韶年過日子;失敗了,他就回到原點,跟曉詩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
不料真正得到答案後卻會讓自己如此痛苦‧‧‧‧‧‧
「對不起。」
他起身對許韶年低了頭,轉身打開房門走了。
許韶年久久沒有上前去關上門,聽著巫政藍漸遠的腳步聲,接著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驚覺不對,衝到大門口卻已經沒有巫政藍的身影。
他不知道該怎麼對曉詩說這一切,於是選擇了隱瞞。
如果早知道曉詩最後會如此痛苦和瘋狂,他會重新安撫巫政藍,假意和對方交往,讓他好好的照顧曉詩。
現在回想起這一切,還是感到後悔,不管是當時他對巫政藍的拒絕還是對曉詩的隱瞞。
還好最終他打動了曉詩的心,拯救了曉詩的心,兩人能夠在一起的結局雖不在意料中,卻是最美好的結局,無神論者的他此後由衷感謝上天。
可惜這樣的好日子太短了,他還沒陪曉詩走完這一世,他的人生就要提早結束了,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孩子出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抱抱曉詩‧‧‧‧‧‧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