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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沒 11
2011/08/17 03:20:18瀏覽603|回應0|推薦34
※ 《校隱沒這本小說校書校得半死,光一校就校過不完,感覺上有如普魯斯特在校往事追憶錄,校得他臨終前尚在病床鞠躬盡瘁。隱沒也是本晦澀難吸引人讀下去的小說,校閱此書比創作還艱難。這書也等於偶的往事追憶錄。好像意識流的作家個個一生顛扑,非困頓艱辛無以竟其書。喬易斯終其一生在為他那幾本曠世著作出版發行搏鬥,極度敏感的普魯斯特為肺炎所苦,短暫的一生就為著完成那本傳世巨著。烏爾芙憂鬱纏身懷石自沈,我這華人意識流,寫出來的華文小說,更是絕少人問津,自家寫爽 還不夠,最後更拼將一切自印自銷,反正也是個垂老貧病交困,情堪比憐。》

南加州四季都是陽光普照的地中海型的溫暖天氣,可是即使身處這種天氣下,我仍然無從抵受天氣的浸襲。年齡大了,足部老感到異常寒冷,身体体質愈來愈懼寒,睡袋成了生活必需品。每夜躺下必全身緊裹在睡袋裡頭。怯寒與畏懼感染使得我經常無日夜底在身上披著外衣。也是由於這個緣故,才使得我決定長途遷徙移住南加,最初我不考慮移住加州南部是因此地人文較匱乏不若東北部。

當然慮及定居的原因也因為此地華人聚集,生活習慣與照應上的便利,若居住於近自己人的地帶,應是自在得多。我的遷移可不是模倣東北部地區的北佬為追求陽光而南移,雖說先夫荷澤去世之後,我自己的身体狀況也漸不如前,逐漸抵禦不住美東地區冬季的冰雪酷寒。

早歲熟讀過的美國新英格蘭地區的作家如梭羅、艾默森,狄瑾生、惠特曼、霍桑、默爾維爾…等等,他們書中所記載的風土人情,一向儲存於我憧憬的文學生涯裡的風土人情。寒冷與冰雪覆蓋的林鬱與沼澤之地,樸質的清教徒生涯影響下的人文氣息,依舊是我想像中之夢土,那樣的環境與人文景觀始終符應我的文學探索底根源。然而逐漸由於身体狀況與生活上的考量,避寒成了迫切的需要。不得不西來遷徙至這沙漠邊緣大城,搬遷住下之後,也隨即適應而且習慣於此地的溫暖與乾燥。

來到大城市,就是不一樣,它似乎特別地硬要抹殺你,把你投入熱火熊熊底坩鍋內,鍜鍊你、煎熬你。這裡和我在東岸時的感受不相同。可能由於多年定定居下來,嫁給美國人,熟稔他們生活後的感受加強,不再覺得西方生活有何超越我出身地之處。

生活在這個高度資本開發的國家,即使無虞慮及衣食,也是不容易之事。不由己見地讓人慮及自己並不是一個人單獨地活著,而是活在一個叫做政府的有機体裡面,這個政府尚不止於一個個体,它劃分成不同的層級與機構組織,聯邦、州政府、郡政府、市政府,裡面又細分種種部門,各個不同的部門都與你息息相關,干涉你,榨取你,左右你甚至指導你。

移居入住這個幅地廣袤,居住境地寬鬆的大城市之後,不再向公共或私人基金會等社區或公益組織求取設定提供的輔助研究、創作工作及生活的辦法,開始自己租屋。原來那樣的生活過程是間歇的,一種流動,期間性的,等待或守候期間接束,整個時間都是被劃分成階段狀,整個人與生活都像是投身在階段之中。在過程期間,投身其中的人難免不會有種不自覺寄生之覺悟。

自己租屋,雖居住的環境及週遭仍不是自己所擁有的財產,感覺上卻已有獨立無所攀緣之覺,場合與處境與以往的環境大有不同。離棄多年學校或公益社區的生活,最大的体悟乃是單獨打理身邊事務,一切都和組織或機構切斷關係,和以往入住過的環境:學校、文藝營提供的共同房舍或救世軍的宿舍根本不同,立即省覺所有瑣碎事務都是個人單獨該應付的事務,已不再是借宿其間不負任何責任之一員,免不了又逃不掉的麻煩,把我這樣一心要躲開生活瑣碎的人也逼迫成稍微像樣的住屋人。

除開一個人面對陌生環境的干擾而外,似乎更加省悟生活上事務上的繁瑣與干擾更是永遠處理不完的災難。美國人特別傾向於生活與物質的瑣碎與複雜化,住屋各類管線雜陳,傢俱與器皿的疊床架屋;以及一年到頭都似乎不停地要面對不息而來的報稅、水電、瓦斯、房租、管理費以及種種雜捐苛求等費用,一樣樣排比而來,住屋本身也是不停地產生排水與鉛管匠等等問題,不時需要注意及解決。

在這個重商的大國度裡,一切事務都是商業,不僅商業化,而且商業就是現代資本社會的傳承,所有的各行各業都在極力推銷,保險、房地產、書籍、百科全書、種投資及講習會…。尤其上了年紀種種醫療保險、照護、安養計劃、夀險、墓地及後事預購…這裡的人特別沒有忌諱,越離死亡接近,就愈向人積極推售各種後事服務。

一個人獨坐在屋內最煩人的就是猛然被上門按門鈴的推銷員打擾,幾乎所有的推銷員都是一身修整行頭,架勢上即讓人不好輕易拒絕或打發。這種人具備不斷攻擊性的死纏不休,縱有貌似和睦,但也備具溫馴的傳教人磨菇功力,有著不逹目的勢不休的堅持。當然上門來種種傳教士或教徒也不會少,同樣纏得你疲於應付。

這些人絡繹於途,防不勝防。我一向不與人來往,向無熟人或友人上門,為了不再受到間歇不停的干擾,乾脆一不休,二不作,乾脆拔掉電鈴,讓來人無從著手召喚。費了好大底勁終於切掉門鈴電源,可是仍然有上門來的推銷員不肯釋手,他們不放過我,除了漫天遍地的傳單、無所不在種種廣告之外。仍然有人不死心,不期然地在門外輕叩求見,我一人在屋內,不時想起這樣一個最注重隱私的社會,不知他們這些推銷人有無此權力竟然可以不斷地侵入公寓內地一戶接一戶地死纏爛打地拋售商品。即令按不響門鈴他們同樣也膽敢敲上半天門,甚至為了騙開門,可以偽裝做出熟人來訪的姿態。

遇到最令人莫名其妙的一次,是有次坐在屋內,外面敲門,我不應,裝著室內無人。可是不管我理不理門上敲門聲,外面的敲門人似乎由早先的觀察得知我在室內,竟然愈敲愈兇,使得房內只聽到一聲重似一聲兇猛地砰砰聲,似乎輍出去非要敲開門不可。不得不打開門,發覺竟然只是個十四五歲的黑人少女,模樣清秀,体態窈窕。

我不悅地問她幹什麼?

她竟然絲毫不以為意,面帶微笑娓娓勸銷,訴說她有我目前正需要的最新神奇清潔乳液,可以毫不費勁地清洗地地毯面難以處理的骯髒斑駁及污垢,這種神奇清潔劑一定可以幫助主婦解決這項問題。

我跟她說,我不是主婦,沒有任何人要照顧,屋內也沒有她說的麻煩。但她不釋手,不理我極力排拒,反反覆覆夾纏解釋她產品價廉物美。

她看來是個可愛的少女,這樣毫無形象似乎非要推銷給我這麼廉宜的產品和她模樣似乎有些不合襯。我不由反問她為何非要如此死纏爛打地賣東西給我。

她的答覆使我吃驚,她說她有個兩個月的貝比要養,這是他們母子唯一活命的生路,她不得不極力銷出這些產品以賺取貝比的牛奶錢。我聽了,不能說不感動,頓時掏錢賣了兩份。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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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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