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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6/21 10:02:45瀏覽8463|回應0|推薦5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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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方沒想到事情會這麼簡單就進入想要達到的地步。心中暗想是否因為由於是失意的婦人才會這麼乾脆。照他以為應會等到男方進一步開口要求,是否她不想處處被動?進人春訊的末尾,已不需要觀望,等著對方開口。彼此知道就是那麼回事,不會在乎的,本來就可以拿得起放得下,為什麼不乾脆表示出來。可還警醒地提醒自己別想得太美,並不見得是他以為這樣。看她態度從容自然,沒半點妞妮。王正方甚至無從判別她是否真有意思,沒有任何積極的反應。雖然單從這一點揣度;他還是有著猶豫的認定,但尚不至於天真地認定會突然喜歡上自己。總之,她並不需要扭捏。也可能沒有寄望與他,只是多一份矜持,很可能就喪失彼此真正需求的機緣,要與不要雖很難捉摸,然憑空放棄到目前為止尚對她著迷而且肯採取行動的男人,這種人只要不討厭是不容易輕易遇到的,陡然讓它溜掉只會增加事後底後悔。不像他以為的,從這些面看來;她可沒半點喪失信心,能這個樣子直接了當開口邀他,不正表示她對整個情勢瞭解與控制的能力。她確切知曉他的意圖,否則多難堪。當然彼此心內都想進行下一步,不是單方面動念,才會如此順利。自己有什麼道理可以在心底裡質問對方的動機與行為,不正是私下巴不得冀望著的好事嗎?。反觀他自己面對事況,仍然是一付莫知所措,無能為力的模樣。然而他想到那兒去了,未免太遠了。只是一個客氣而友善的回報式邀情,申謝他的午餐款待及關於投資方面開腑拓肺的剖析。難道不是如此麼? 駕著自己轎車引路的露茜會怎麼想呢?她也許會從另一角度來考量,不覺得會讓駕著另一輛豪華轎車跟隨她的人,引出這麼多的推測與遐思。她雖說不至於天真地以為只是成年人間彼此的信任,更且清楚男人著手勾引女人;老是對真正的目標繞著大圈子去接近,用盡辦法試著去吸引或逗趣對方,直到終於有機會攻取。
沈露雪的白色洋房是在半山上近年來規劃起來開闊的社區,社區內屋宇棟棟顯得新穎寬大,上得坡來只覺得整片的建物與色澤非常齊整亮麗。進了屋,起居間拓高的教堂式天花板,充分展示出新式家居建物採光充足與開暢。 王正方稱讚房屋寬暢明亮。 「是啊!我們當初一眼就看上這房子的明亮光潔…」趕緊把話頓住,一不留神又脫口而出「我們」,我們的一半已離開去,聽話的人會怎麼想?她一面打開起居間的櫥櫃放置球具,一面力持語調平淡地繼續陳述: 「搬進來才住不滿一年,現在的情況真不知道還能待多久。」 他沒法回應,她又接著說: 「希望再也不要搬動,到美國這些年來平均一個地方住不了一年半就得搬家。已經搬夠了。有這麼多東西傢俱,搬起家來真累人。」 「我們也搬了不少地方。」王正方呼應她的感嘆,隨即指著鋼琴上的少女照片說:「是你女兒嗎?真像妳,有著你當年的影子…她還好吧?」 她點頭: 「挺懂事的。十二歲了,叫尤麗,在母親眼裡,當然是美麗可人又聰明。」摩摯著相框邊緣縷述:「有時還來寬慰我,我們母女很貼心。我不想讓事情變化有太大影響,儘可能讓日常生活照舊進行。不讓她覺得我需要份外振作與加倍的工作,使她感到事態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我們沒小孩,很難体會作母親這時候的心情。想必是很不容易。」他還是只有引用「我們」,雖然覺得刺耳。 「小孩不會願意離開熟悉的同學和環境,新地方又得費一番功夫才能適應,尤其尤麗目前的情況,更不希望更增加變動。」 她發抒自己的感受:「自己小時候,家裡因父親職務調動,從小就搬過不停,一下台南,一下嘉義、台北的。長大後長久能住定在一個地方成了永遠的企盼,多麼希望自己小孩長大後還能回到原來成長的地方。穩定不變移的家成了自己這個做母親最想要達到的目的,一直待下去的家,直到老死。」 「想那麼遠,年紀還不到呀,考慮那麼多幹嘛?」 「你不會嗎?我老是這樣啊!不時就是會想到這些。」 「怎麼一個人待在這麼漂亮的大屋子裡儘想這些?」王正方覺得很有意思。 「我喜歡孤單自處,倒沒那麼多胡思亂想。平日常會坐在自己房間什麼也不做,動也不動,覺得好像隻貓一樣。」轉個身來,對著面徵詢: 「我要先上去洗滌一下,打完球總是一身汗濕。你要不要喝柸紅酒?待會馬上下來。」 「我也想揩個身,可否借用浴室。」 「樓下起居間的盥洗間裡面有浴巾、肥皂、洗髮水。」露茜伸手指著方向。 王正方不置可否,沒有表示要進盥洗間。只是表情古怪地瞪著她看。 「怎麼哪?」 「沒怎麼,我只是想…」吞吞吐吐地不肯說清楚。 「想什麼?」她只得追問。 「我想一道去樓上洗。好不好?」脫口而出。 「現在不乾淨,不太好吧!」她沒有峻拒,「打球弄得汗濕內衣。讓我先去清洗一下,好嗎?待會再繼續聊好吧?」 「不好。」男人故意捉狹回答,又哄著說;「一洗就乾淨了,沒什麼要緊。就這樣,好不?」 拗不過,露茜默允著引導著他上樓,並行中他順勢摟扶住她,簇擁著上樓梯。才上了兩階梯級,就轉頭吻她,雖沒有推拒抵抗,但是臉龐機警底轉開,只讓他吻著面頰。也只沾著一下兒,旋即掙扎開去獨自進入浴室整理。他只得在臥室門旁等候,有著困惑不解。情況不像他以為那樣簡單容易,不能明白對方意圖,原先以為好像是;對方寄望他有所行動,可又不像這麼回事。會太粗魯了嗎,還是猴急了些,可也不像是做得不對。到底她要什麼?也許自己念頭錯了,就只因為她是為丈夫拋棄的婦人,認為久曠沾露,會衷心渴望異性的接觸。他不該儘著自己希求需要遐思 ,沒有人會對著另一個生巴巴地人表示出急迫地渴望。當然有她謹慎和矜持的地方,不會願意露出隨便讓人得手的意思,是嗎?可是如果全無意思,為什要邀他來家裡?自己太多心了嗎?不會,他不會會錯意,她已經這個年紀了,不可能再玩當年的欲迎還拒底遊戲。也許不再年輕,然而模樣還蠻健美有活力,裸裎相對會是多麼刺激。 最初以為只要開口提議她一定會同意,事後也不會有任何後繼的困擾,設想的情境與過節甜適大膽,在幻想裡往復細啜慢品。然而並不完全是他所想望的情況。想得太容易了,也太美了!根本寄望太殷,事前興沖沖地計劃等待,直到適才吃完午餐都還覺得好事近了。甚至午飯後,還懷著為即將發生的美妙韻事裝點檢察注意自己,特地到餐館盥洗室仔細地漱洗口腔,為萬一的接觸作準備,他的口腔已清洗得很乾淨,用手掌圍住嘴邊聞不出味道。然而整個行為都太笨拙,感覺難堪不已。氣自己顢頇與不知掌握氣氛時機。不知如何進行,甚至想直接行動,一開始就抱住她不知可行否?沒那魯莽。太過強求了,也做不出來。 沒辦法那麼衝動。清理過後,她出來了,面泛紅暈,靦腆地朝他展開笑靨,像是喝了酒般的酡顏映在臉頰和粉頸上。他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可又自覺動作生澀殭硬。她身上香味很好聞,一定擦拭清洗一番,重新抹上香水。整理好來接納他麼?但她還是顰蹙 垂眉,覺得被冒犯了嗎?不會吧,只是不習慣。也許想起從前的種種,還是仍在為著老公的事難過?大著膽子拉起她的手掌,低頭親著。竟使得她更展開笑嗇,不再拒絕或躲閃。像是受到鼓勵,進一步另一隻手順著手臂撫摸上去,當然不敢太放肆,留心對方反應,好似無所謂,但也沒有喜悅的表示。撫著手臂稱讚她: 「好光滑細緻,身材維持得多麼好,比當年剛見到時更動人美麗。」 臉上沒表情,嘴裡卻嘟嚷著嬌嗔:「不是言不由衷地瞎讚賞吧。」聲音低低底。 他做出認真的模樣,表示確實是這麼認為。 她欷歔嘆息:「不行了,模樣是老了,老公都留不住。」 「別這麼講,那是他的問題,不懂得珍惜真正的寶貝。」 她聽了噗嗤笑起來:「什麼樣的寶貝?你真會說笑,破銅爛鐵有人要就不錯。」 不好接腔,很願意回應說聲:「我要!」但多不誠懇,不可能,實際也辦不到。她底眉目輪廓仍然姣好,可惜透著滄桑與憔悴,掩蔽不住內心底憂愁與煩鬱。心中隱隱蕩漾著疼惜與憐愛,故意動情地脫口說出:「你好惹人喜愛。」 停一下又說: 「我愛你。」是有意的,而且這三個字給他一種無需責任的表達。 她讓他摟緊,親著。進入浴室。
竟然還會想到她是否許久不彈此調,會否有熱烈反應?拉近她,抱住,印上一吻,沒有推拒。再吻重些,她也回吻,但也只是那麼意思一下,他想把舌頭伸進她口裡面,但她咬緊牙關閉住嘴不讓得逞,男人的熱情急著要發紓,使勁擁抱住女人底身軀,雖然用力重復吻著,卻覺得對方全無反應,冷淡而不敷衍。於是放開手,熱火冷卻,心思也頓時跑開去,有著不值自己所為底体認。她覺著。問他怎麼哪? 「沒什麼。」他回:答:「覺得勉強就算了,我沒事。」 「沒有啊!」她問他在意她脫衣服嗎?這一刻,他冷卻下來她又積極了。他當然巴不得進行下去,激情雖消失,如能要繼續下去當然最好。同時提醒這不是他長久以來的夢嗎?不應讓挫折感拉低興緻。 「好啊!要我幫忙嗎?」想觸碰她的欲望沒達到前不會撤離。 「我自己來就好,你也解自己的吧?」一面自家脫衣,一面囑咐對方。 胸罩與內褲原來已脫掉,女人褪盡衣衫後,感到不自在,神情略顯侷促,男人一時也露出靦腆的表情,可卻掙大眼睛,神情專注地覬覦她的裸裎。 沈露雪均勻雪白的裸体顯得婀娜豐腴,一時間只覺得璀璨流動豔色伺人。著裝時看來是清瘦的軀幹,想是夠高才骨感嶙峋。三十餘歲生育過的婦人奶子不會小到那裡去,白嫩豐美底垂吊著,誘人垂涎欲滴。已不來急色般地衝動,能用這麼冷靜的眼光看待裸裎,他自己都奇怪。赤裸的女人身体呈現出溫婉底曲線,相互要求愛撫與親近氣氛昇起。起始略微底緊張與不安不覺中舒展開去。也已褪盡衣裳,想起她可能深懷失意,仍不能確定為何要跟乍然相逢的人如此做。這麼多年己過去了,黃金般底熱情期糟蹋掉了。還在等待什麼呢?內心的渴慕早已再度滿溢。重新抱住擁吻。赤身露体地接觸,身心都併發開來,更加激烈地狂愛,吮住她的舌根,不放鬆,益發摟緊,肆意愛撫。彼此纏綿著,滾熱底皮膚炙燙般黏貼成一起。良久,女人才掙開呼氣。 「噢,要窒息了。」互相都張開嘴用力吸氣,灼熱底氣息在額角與下頷間流燙著。男人仍貼得死緊地摟擁撫摸,女的掙著呼吸,鼻翕張合著。低語徵詢: 「喔!我來把澡盆放水?」 「待會清洗好了?」他急促地提議:「先去床上吧!」 迫不及待要佔有她,腦中還暗思生過小孩的女人陰道會是什麼滋味,有所不同嗎?赤裸地推擁著退回臥室,才舉步又扳回摟緊痛吻,急切間抱起了她,她舉腿張開,讓他站著進入,兩腳環繞圈住他腰際。滾熱滑潤的潮濕,令他興奮激動莫名,貼得緊密不透的身体施展不開,無從大幅度擺動,將她置放在梳妝台上,她放鬆攤開,挺出下腹,整根接納他。掩沒於狂熱裡,極度高速衝刺裡,浪潮一陣高似一陣,漲至頂點而失聲尖呼,夾緊、鬆脫,又夾緊,直到男人整個虛脫扒倒在她身上。 燕好過後,逸興瑞飛地繼續未竟之袒裼洗滌,水光瀲艷淙淙裡猥妮地相互清洗摩挲。熱氣梟梟裡裸裎撫愛,無饜底慾火瞬息蓬勃復燃。歡愉追究起來會也許不盡相同,些許壓縮地過程有時是避兔不掉的。然則帶來的效用都是一樣。亢奮的內分泌加腎上腺沸騰起整身底血液。再次繾綣歡愛,貪婪地嘗盡身体上各處幽竅,隱祕盡去,戀纏鑽營底焦點是貫穿臟腑地表達鐘愛與赤誠。高潮迭起裡女人流下泊泊眼淚。男子以為弄痛了她,她呻吟著含糊回應不會,只是克制不住淚水。恣肆 迸裂如許急切而激烈地熱與光,不僅照亮沉陷了的焦竭生命底最裡層,也逐漸喚起泯沒底原始能耐。嬌嫞憊嬾中感激他帶來了失散且遺忘底歡悅本能。 毛毯一半落在床外,枕頭堆在當中,國王尺寸的大床上一片紊亂。兩人身心鬆弛地並躺著,憩默許久,沈露雪望著天花板,嚶嚶啞啞問他: 「你常這樣麼?」 「什麼?」他喃喃問道:「這樣的做愛?」 「噢!不是,跟初相識的人上床。」 「不會,你呢?」 「我怎麼會?哪會碰到這種情形。」 「有的話呢?」 咽啞笑著回道: 「不曉得…今天算是證實你問的話…」頓一下,又說:「我們這些人,完全失去熱情,只是欲求仍留在軀殼內。」 「欲是不會消去,除非消滅掉身軀肉体。」 過一陣,又單刀直入地問道:「你先生為甚麼會離開你;美滿的家庭,伶俐可愛的女兒,能幹又動人的妻子。怎麼會丟得開?」 默然良久,之後徐徐回答: 「也許長久的婚姻生活,使人倦怠、無趣。主要原因,我想是他們說的『中年危機』吧!到了這年紀感觸特別多,『把握人生,免得太遲』覺得再不抓住青春,好好享樂,會再也來不及了。現在他能夠接近青春,怎能不動心呢?」 「你就這樣讓他去了?」 「不是他離開我,是我叫他離開,他還想腳踏兩隻船。另外一邊也有孩子了,」她蜷縮起身子,聲音帶著 欷歔,說不下去。王正方側身擁住她顫抖的嬌軀。 「痛楚羞辱使我忍耐不下去,我無法面對孩子。覺得自己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我不去想他,一心想把他和整個事件摒除在生活之外。但是夢裡會再顯,逃避不了的,一度靠著借酒洒愁,酒愈喝愈多,終算念著孩子 還能自制,都是背著尤麗喝的。覺得個性正在分裂,不要回到過去,可是在在的人與事又不息地在提醒自己。夢愈做愈多,慢慢夢與現實相混在一起,最後無法加以分別,那一陣老像陷入錯覺幻想中。」 他吻她,舔乾臉上眼淚,她抬起淚眼問道: 「是不是所有已婚的男人都有外遇情事?」 「我不知道。我常有單身自由的綺想。」想了會,還是回答:「我終於也有了。」 女人吻他,反應激烈。男人於是再度動情地爬上她身上。
三度合炰之後,醒覺相守共渡的時光將盡,露茜起身對鏡束裝整理。王正方暫賴在床上憩息打量,雖是無需擔憂已出走的丈夫會回來,但她還有個讀初中的女兒,回家的時刻也就要到了。 該離開了,可還猶豫著,是否斷然而去?激情已消失,意興闌珊。瞄窺中瞅到鏡中反映出她臉面輪廓,發覺鏡裡的眼晴也正渺窺反映在玻璃冪裡的自己,不禁對鏡笑起來。露茜卻轉開眼光,繼續梳理,沒任何表示。他繼續伺望她側影,沓想打扮的女人都顧著正面的模樣,忽略側面形象。側面被旁人觀賞尤多於正面,然而側邊都是受到都是零星、非整体地照顧和裝扮。是這樣嗎?他覺得是;人們不都是在鏡前裝扮正面?側面其實更能強化体態與曲線。正面雖為人熟悉,然而常覺著是帶著猜測來認定,他所認為確定的沈露雪,會是眼前冷眼瞧著的樣貌?實際上並不會很清楚,甚至感到糢糊,尤其是思念最深切底時刻,心中被喚起的人與所知覺到的絕大部份是來自記憶的殘存底印象,閉上眼睛,意像就是記憶的倒影。即使天天在一起的妻子也是一樣,他清楚章晶圓面貌嗎?不見得會比得上眼前的女人。側影則不然,他覺得較能分辨。然而也都只是一時當下的認為,他並沒想記住她們的樣貌,無所謂的事。 經過激蕩狂飆之後,在這棟陳設雅緻的家屋內,再度感到自己是個突兀底撞入者。怎能老待著還不快走?是需要即刻離去, 萬一的情況會帶來多少難堪。惶論他自己更是忌憚為人瞧見。他有些話想向她傾訴,覺得午餐時告訴過她的事理仍都只是表面的狀況。想告知她,他真正在怎麼進行。埋藏在心裡頭的隱密蠢蠢欲動,要一股腦兒都告訴她了,可能讓聽到的人覺得陰暗、不道德。可是他存心嘔出來讓她看到,不想對她隱瞞,事實的真相本該如此。然而還得盤算一番,如此衝動實非必要,雖然並不在乎後果,但是時間來不及了,只有等待下次吧。應該還會有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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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