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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02/05 03:33:06瀏覽1152｜回應0｜推薦6 | |
| Ⅸ 面會
楊秉銊自被檢警逮捕拘押，經檢調單位在羈押期間一再反覆偵訊蒐查後，然後按規定與一干涉案人犯移送看守所監禁，等候檢察官備齊罪證起訴提審。 轉入看守所監禁期間，小明家人就可按照規定依每週擇期會見家屬日探監。一俟選定日期，小明的母親立即趁不上班的週末跟奶奶一道趕去探監。 接著，下一個探監日，楊媽媽安排清楚後，準備帶著三個孩子一同去面會，讓急於見到孩子們的父親，一慰思念之苦。 臨到探監面會那天清晨，三個小孩一早就被祖母喚起來穿載整齊，跟隨用心打扮好的母親帶著奶奶前一日刻意準備帶給父親的食物，以及上次會面父親囑咐所需要的各種日用品。母子四人大家分別提著物品，一早趕車去到監獄。 看守所在板橋附近土城，離他們現住的新莊也不遠。但是由於當地道路正在拓展馬路，車輛得按照路欄圍成的合併通行的狹窄臨時行道，擁擠穿行。使得旭日乍昇街市，在霞光甫照下，一早就車來車往，讓整條路面都一片灰塵撲撲。 等到了目的地，下了車，大家提著物件魚貫朝著看守所行進更是飛沙走石。不一會每個都覺著面上身上都沾滿灰塵。 監獄有著高大厚實的牆壁，牆上還整齊緊密地排列著倒蒺黎的鐵絲網。上面還有武裝持槍的警衛往下監視著。他三個小孩低著頭不敢多眺望，彼此間也沒交談。 老遠就望到或站或蹲的人群，大概都是準備進入監獄內跟裡面人會見的親屬。有大人，有愁眉苦臉的阿婆，也有跟他們同樣大小的小孩。 進了大門口，許多人已排成長長一列在等待，每個人手 裡都提著袋子或盛物籃，沒人喧嘩交談，靜謐地在等候入門獄驚的登錄、檢查和認認。 排隊等候時，小明的媽媽和姐姐們忙著擦拭臉上、身上的灰塵，他媽媽也拿手 巾讓小明揩拭。但他只胡亂擦了臉上一把，母親認為不夠乾淨，蹲在他面前一再封他擦拭，小明覺得拭痛了他，不舒服，一再轉動著頭，避開他母親努力。 三個孩子包括小明的大姐在內都是首次見到這種陣仗。高大峙立的牆壁，上面有些地方已長有青苔。雖看不見高牆內面，不由得想著待會就得進入第二道高牆，那裡面應都是犯人棲息之處。他們讀過的書都說監獄內多可怖，裡面充滿了狹著武器監視人犯的獄卒，他們習於責打犯人，甚至處死死刑犯。厚實森嚴的牆壁加深他們忐忑不安的心情。 排成一列的求見面會的人們，一個個地向前挪進。最後輪到楊資明，填報會見的人犯，審查各人的國民身份證後。 其中一個警察吩咐母親跟前面的人一樣： 「把所有物件都打開放在平桌上。」 母親遵照吩咐將攜來的包裹及自己的手提袋都打開來置放在檢驗桌上讓獄警查驗。 穿著黑制服的警察，不但細查母親攤在桌上的每一件物件，也對食物也用根長鐵插對著物件到處插戳。即使對帶來的透明瓶裝汽水和可樂也對著天光，細看裡面的水汁。 經過檢查後，大伙穿過天井走過一道長廊進入面會室。 長方形的一間房間，己有許多人已都坐在並排的三列椅上，等候著被喚名前去會面。 小明三姐弟緊緊貼著母親坐下，房間裡雖坐了許多人，但是整個空間與氣氛讓他們肅穆地坐著不敢交談，都盯著遠端前方一格格用厚玻璃隔開的與犯人見面的格間。他們注意到每塊玻璃前都有人跟裡面人隔著玻璃用電話式的對講機講話。 傳達的警士一叫喚到小明母親的名字，三個神情緊張的小孩立即從塑膠椅上彈起，好像突地被電流電到一般都站起來了。 「五號窗！」 警士指示母親應去的面會的窗檯。三個人如同小老鼠跟母鼠般地跟著上前去到一格分隔玻璃前。 玻璃這邊只一張凳子，母親坐下後，他們三個只有環繞著站著，裡面跟這邊一樣都是一列兩邊的扶手檯。裡邊面會的人也都坐著抓住耳機跟外邊的人交談。 小明看見指引出來往左鄰犯人腳上還拖著腳鐐，一小步一小步躓踣著朝他們走近，隔壁阿婆一臉熱切地凝注那人，口中喃喃地呼著「阿貴！阿貴！」地，隔著玻璃裡面聽不見，裡面那人也咧著嘴在呼叫阿母，可這邊同樣也聽不見聲音。 這邊的人流著淚哇啦哇啦叫喊情緒激動的話語，裡面的大概也是號叫著阿母阿母地陳述。 那人拿著話筒急驟講話，一面做出手勢要阿婆拿起耳機。阿婆聽不見，也不懂那人的手 勢，只會貼著玻璃哭著喊話。小明媽媽趕緊過去幫阿婆取下掛在玻璃上的對講機，一面告知如何使用。 阿婆大概也是第一次來探監。 這時他們父親出現了，三個人也熱切地喊爸爸。還好爸爸腳上沒有腳鐐。 父母親各自拿起對講機夾敘夾議地陳述和討論家中和裡面的事情，身處囹圄內，龍蛇雜處有許多委屈和難以適應，交談中，母親不時寬慰。他們主要是商量案情，兩人迫不及待地討論如何進行澄清案情及刷除冤屈誣陷的辦法。 半個鐘頭的面會，待警告時間的鈴聲響時。小明父親才急急忙忙跟小孩講話。 三個人輪流捧著對講機。父親情緒激動地跟他們說： 「那天嚇壞了你們？想到你們這麼小就要受這種折磨…。」 說著父親忍不住難過得流淚。小明驚訝他爸爸的改變，變得容易激動流淚，和他認為的父親不一樣。兩個姊姊也流淚，他媽媽也是。小明試著跟著流淚，但淚水就是出不來。 他爸爸最後要他們用功，好好幫媽分勞，還吩咐大姊說： 「小慧，你要挺住，一定要幫爸照顧住弟妹。」 小慧點頭。但對講機的聲音沒了，被警衛關掉電源。他們眼睜睜地看著父親被警衛牽走。 此後父親坐監期間，小明的母親，隔著一個禮拜，總會帶著家裡特意做的菜或是外面買的食物去探監。他們在家裡都不叫探監，叫送飯。 後來的送飯，他們小孩都不再跟著去。但最小的小明，偶而還是會被媽帶著，跟著進去，但也只不過那麼一兩回。 有一次是母親帶著他，跟姑父和姑母一道去送飯。 去過一回，再進去，已不可能會再有最初的駭異驚訝。縱然不是怎麼好過的過程，大人己來得駕輕就熟。不但單調，而且沈悶。小明只覺得趕著跑去排隊，攤開檢查要送進去的食物和物件；主要是律師擬好讓父親過目的訴狀。然後，小明就只有無聊地坐在椅上等著面會過去。 面會後，姑父母跟他們母子一道上了公車回家去。他們在車上最後面的那排座位坐成一排，車上擁擠，大人們也沒多作交談。 姑母坐在窗邊，小明坐在母親與姑父中間。使他吃驚的是；竟然發覺姑父的手在他背後偷偷握住他母親的手。他沒聲張，當然他己大得知道是怎麼回事。 一路上，他緊張不已，他們大人臉上都做出沒事樣的。但他感到像心口吊在面前似的，覺得不應該，又覺得像是不得不加入他們，成為同謀，三個人一伙合力瞞住坐在邊上姑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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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