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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1/31 02:58:07瀏覽691|回應0|推薦5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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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校三年裡,即使與張蕊發展出那般親密得如連體嬰般密切的來往,也沒讓我探掘出自身有何對同性的強烈欲望,我始終認定那是種替代的擬想式欲望底摸擬追逐,我深信自己天生是個不移的異性戀。可是表面意識雖毫無疑義地判明自身的性向,然而深一層返顧檢視,卻又難免覺著外面世界普遍流傳的撲朔迷離地性向倒錯也不難影嚮我。因為畢竟與張蕊那一段過節,不容否認自己絕不是完全沒有動心過。我不由產生問號,猜疑同性間是否那麼容易地產生戀情或欲向。也不得不對自己確信的性向再加以審視,懷疑到底會否有此傾向? 詳閱自己確並不像直覺認定那麼單純無有轉折,最大的疑惑來自平常不時發生的性夢之中,我常會在夢裡不覺察地化身男人,縱使夢裡不去辨識身份性別,至少也是性別不明確。而且性夢一做下來,經常在迷濛的情況下,沒有阻礙地任意接觸別的女人的身體,甚至發生關係,雖說不一定是男女關係,女女關係更有可能。有過與張蕊的性經驗,意像不時回來,不會輕易抹去。除此之外,夢中有時甚至還會欺凌女人,這一類意像也許來自A片,或者還是當初與張蕊的接觸的遺存印像。這個時候,我可不是以女人的身份來從事性淩虐,我確切是男身,追這樣想下來,發覺我還是有倒錯的性渴望。 更加深自己的懷疑乃是,意識清晰時,我的興緻仍不是一般認識女性性行為那般被動的等待承歡與接受。因為自平常閱讀或觀賞影片,最使我感到凜冽刺激的題材永遠是對女人的性暴亂與淩虐,像性虐待或對女性性虐殺的影視片,無論是A片或劇情片一觸及這類題材都能使我頓覺奮身僵冷而又興奮不已。 我在學校讀的是文學,出來做的事又一直是有關文字的編輯工作。幾乎一向處身在文字世界裡頭。加上興趣使然,因之無論工作或閒暇時刻幾乎大半時間都在接觸文字或書本。我看過無計其數的小說,看得雖多,而使我最動容的永遠是這一類的題材,讓我從小就動心不已的小說竟然是金瓶梅。 這些內裡意識或興緻似乎與我平常言行有違,長久以來,熟絡朋友們都表示聽厭了我身為女性的不平之鳴。我一直恨惡男女天生的體格以及社會待遇的不平等,小時雖傾心於成為男身,但後來讀的是單一性別的天主教學校。對另一性自免不了隔閡與嚮往。升上高等學府,接觸的同學不僅水準及知識較中學時的同學有升等的比較,而且對人與事物見識與眼界也較前開放,使得心胸與心性整個地釋放開來。 離開不快活的中學生活,進入大學之後,才重新打開我對性別閉塞的視窗,也因之才發覺世界上竟然充塞花香乳蜜美麗與陽光。 突然開朗的學生生活,最有興趣的事當然是年青的異性間彼此相吸,自然認出那是人世間最幸福可喜的事情, 甫一接觸到兩性間相悅的傾慕挑逗與追求,立刻就像陽光或夜間的明燈照亮我整個生命,生活從此有了意義。而發覺傾慕心儀的異性也對自己有意時,世上還會有什麼事比兩情相悅更激動快樂呢?異性間的愛戀是世上最讓人心 動快樂的事情,中學六年是糟蹋青春,同性間的慕情和互娛只是不得已情形下模擬性的相互慰藉罷了。 學校裡面,我雖不能像校花型的頂尖女生般那樣受全校注目的。可是我外向親切,沒有漂亮女生架子,而且活躍主動,開放大方,加之喜歡文藝,校刊經常刊載我的文章,頗為出風頭。以致各種社團負責人都競相來爭取我,就是這種情形下我加入校刊編輯 部,因此結識上呂士東。 西諺說:「一個人一生常只有一次刻骨銘心的愛情經驗。」不曉得對一般人這句話正確與否?對於我倒是頗具感觸的。 人們同樣地也說,人是感情的動物。一生之中當然也不僅止於青年時期才獨會陷入於情感漩渦,對感情的沉迷與執著經歷過一次刻骨銘心後,應不會再像青少年時期那麼樣生死由之鉅重生動。但人人際遇有異,實在很難斷言大部份的人是否如此。可是我自己確乎是會有如此的感悟體驗。不管今後際遇如何?由於在大學時代那段驚心動魄的戀愛己充分讓我領略愛情滋味,有如提壼灌頂,酸甜苦辣備嚐。往後無論是否再有怎麼樣地際遇,已不可能墮入那樣初經人事那樣地動情與撕裂整付心身地戰慄。 曾經滄海難為水,對於男女間的愛情,不說年紀愈大愈不容易再重複陷入。而且即使有機緣再度沈陷與動情,由於已溺水過,再一次已不復有第一次墮入漩濄陷沼那樣驚惶失據。同樣是生死掙扎,駕輕就熟之後,自然少了原先的刺激與惶恐。 可能只要能投入其中,每一度戀愛都絕對是無可比擬墮陷與沉迷,也只要沉醉入內,就絕對能再讓人失魂落魄,廢寢忘食,生死由之。但是既然經過一度生死大蛻的困境,後面的再來的困窘悲痛喪失或狂喜極樂,無論是怎樣激蕩,怎樣創鉅與刻痕之深重都會有跡可尋,都無從等同比擬當初經人事的極度感應。 我以自己個人的體驗推廣作結論可能不對,但我是這樣走過來的。當年的極度感受,也許受時間浸蝕而變淡,變色。十年之間,記憶不曾因自我維護而扭曲或部份抹平,可是時間本身即能愈復心靈受創之傷劇深重。個人的體會終究是偏頗的私藏經驗,我相信尚不致於過急推廣。 把問題推衍成普遍化,將個人極私密的問題或經驗推廣成一般性的普遍認知。這樣推衍是免不了以偏概全,甚至會有巧辯之嫌。有著將心底裡的埋怨不適作修正撫平地修飾。我猜內裡意圖乃是將經歷過的羞辱藉著推廣成大眾普遍化認定的過程來抹殺消倪心底無以消化的折磨與羞恥,只要對之深究窮詰不難覓出意旨所在加以推敲。 過去的戀情與轉折總在記憶與腦海徘徊不去,忘棄不掉。問題應是出於大學畢業後生活單調少變化或無聊,事實也是出了學校哪個人不是在工作與生活中掙扎,誰復能再隻身無慮地像做學生時那樣只顧談情說愛,把追逐愛情當做人生第一大事。 學生時期滿心胸懷都是愛情憧憬,當然會不停地自問愛情是什麼?生命到底是什麼?到了目前這個時候,人人己有相當領會,沒人再問這類空泛無聊的問題。人生或感情並不是經由理解來領會,而是藉由生活與時間的體驗來領略體會,是由於漫長的人生跋涉讓人浸淫成長得來的體會。 我己摒除當初對愛情所用的心靈主義的理想與企盼,我現在完全接受且深深同意,所有的發酵狀態都是生理現象,心理是生理的延伸。愛情確實是身體內荷爾蒙已發酵膨脹,動情素急迫不待地要向可能合乎憧憬的人選去填充投入,火山會爆發是裡面岩漿滾熟要衝爆出來,一定得完成進自己發情或配對的渴夢或衝動才會衍生愛情事件。 會愛上一個人,不論單方面墮入情網還是進駐所謂戀愛狀況,我以為都可直接用俗語所說的「色不迷人人自迷」來表明其間的發情狀況與心理關係。 當然美好健康與生趣底顏色的喜好及追逐是人類的天性,而這一類達爾文優勝劣敗的種族生存抉擇現象甚至也可推及於高等動物間擇配以及出諸天性的好惡現象。可是照我自己成長的體會,在種種社會關係與現象影嚮下的女性,其實男性亦然 ── 因為我是從一個女性自身的觀點楔入,對另一性相對的體會自免不了無法產生出切身的體會,同時也免不掉來自生理心理上的隔閡。 我以自己作為女性深切得來的體會,得知幾乎從童稚時期就開始將外面吸取接收的種種意像信息與知識,在心中將男女之間的性與愛鑄造形成一種羅曼蒂克的憧憬;對我或絕大部份的女性而言:可能電影及言 情小說己是使得自己鑄造成此種意識的最直接與最深調鉅的影嚮及教育。 我回顧自己的逐愛過程幾乎就是將心內的憧憬與意像去套取外在可能的際遇,來印證還是說達成心目 中所謂的愛情覺悟。直接明白地說:就是要將外面可能的對象按照呈現出沒的次序,自覺或不自覺地套進腦中意像裡,然後去接近去墮入自我設定的愛情憧憬。 過程可以說是種依現實來遷就想像或憧憬的愛情意像的自我圈入,當然仍然有程序上的瑕疵,或者出於意識明白地去挑選出所謂白馬王子。然後按照接收的信息,對著那個意像成形的對象來貫注心身熱情,或者說是投注入愛與戀。 所以此刻墮陷漸離之際,我竟可以抽身以一個逐漸站在旁邊的身份,來分析,來檢查那一度整個埋陷掙扎的情欲沈陷。我現在開始從頭至尾認為自己是在為自己戀愛意像來完成配對工作。去愛一個外在意向的對象,事實是將自己內裡的愛情意向投射出去,去讓之具體現出來。這樣說明,乃是表示,我的戀愛,乃是完成自己心呈內所謂愛情或戀愛的具像實現,我仍然是在自己的意念中打轉,時間成熟時,將之整個套應在外在可能證同的對象身上。 我這樣說明會太空泛了嗎?換一個較實際的說法,可能你會明白我何所指:現實中的人選當然不比影視片中主角那麼帥美完善。湯姆克魯茲,基奴李維,里那度狄卡皮,劉德華、梁家緷是夢中情人,我們的眼睛也將週遭的合適人選比擬化。事實上,更得遷就實際狀況,第一號帥哥,所有的人的心都投向他,你雖落花有意,他卻留水無情。我們最能按實際情形與心 內意願所妥協與協調。明白第一目標不來電,當得就屈就第二意願,以之等喻而下之,非到兩廂情願為止。 人成長過程的長久訓練,很能對實際狀況與自己能力作妥協調整,現實是更勝於理想生存法門。人的意願之滿足,乃是去相信已尋找得到盡可能地合乎心目中意像或羅曼蒂克憧憬的人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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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