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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1/28 02:11:30瀏覽1854|回應1|推薦10 | |
2 李家宅院
黃士路上,有兩個著草色軍服的兵士朝著田疇邊遠處的獨戶獨院的大宅院急步行來。 那是李惠芳家居住的她父親李師長的四進大宅院,宅第裡面,也有個在院落菜圃裡埋頭除草耘地的長工。不時停下活來往門外大路注視留意。只見他時而工作,時而停下活兒提著鋤斧自大門口往外張望。長工受託付注意大路來人,一見到盼望的來人,好即刻通知屋裡的家人。 他老遠瞥見那倆個兵丁急步朝李家院落大門走來。不由自語道: 「唉呀,師座到了。」 連忙放下手 中的鋤具。趕忙進屋通報裡頭仍還忙碌整理清潔準備迎接主人的家人。他急急地貼著門坎大聲通告: 「師座來了。」 「老江,到了嗎?」 首先奔馳出來的就是李惠芳,她喜孜孜地從內院跑出來。 一看到打前哨的兵士,她也立即回頭對著屋內跟著大聲呼喊通報: 「娘!快出來呀!他們到了。」 聽見她的呼喚,裡面接續地擁出她的二叔、二嬸、惠芳他娘和著另兩位傭僕也跟著出來,不一會李家老太太,惠芳的祖母也由管家梁嫂攙拌著巔巍巍地漫漫走出來。 兩個前行的哨兵來到後,不多久,就看到李師長騎在駿馬上在土路上現身。簇擁著李將軍回來的是一列軍容壯盛隊伍,約有一排人,起碼估量應有三、四十個人之眾。雖然一路風塵僕僕,人馬隊伍卻是一付精氣飽滿的樣貌。武器裝備精良齊全,是隊備有盒子砲和輕機關槍裝備的機動兵隊,是由李師長貼身的副官、衛隊與勤務人員組成火力加強的警備連隊。 李惠芳的父親是從駐地調防順道回來調息休憩。 李將軍騎著馬一進家門,跟在旁邊的兩個勤務兵立即趕上前來牽馬扶蹬讓師長下馬。 「爹!」 貼近上前的惠芳親熱地呼喚。 「嗯!」她爹上下打量她。 「喔!四妹都這麼大了,兩年不見都長成大姑娘了。」 師長望著一家人一列恭迎在面前,趕忙走向他母親,一面扶住母親,一面問好。 「娘,荃英回來向您請安哪!」 「荃英啊!怎麼這麼久都沒打轉回來,再莫回來,你老娘都看不見你了。」 祖母眼睛不好,伸手摸索著伸向歸來的兒子。 「娘,這不就是回來啦!」 大爺剛下馬,二爺怕掃了他興頭,趕緊拿話勸慰他母親。 「娘啊,大哥才到,你就別急著唸囉。大哥難得回鄉,一家子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您就寬心哪!」 他也幫著扶回往前傾倒的祖母,姐母已激動得眼淚都流下來了。 「好啦!別流淚啦,您身子還很好啊!」 師長太太也過來攙扶老娘。 「奶奶,荃英都回來了,就別難過了。」 又關心地催促先生: 「一路辛苦,先進去休憩吧!」 「對啊!真累人,一早就上路,這條路光騎馬就騎了兩個鐘頭,先前又得坐車又坐了三個多鐘頭。回鄉真是長路迢迢。道路又不便利,那能像你們講的說回來就回來。後面這段路我是不坐轎的,那就非得騎馬!」 「師座馭術了得,」旁邊的常隨副官連忙接應著補充說: 「您一馬當先,大家一路緊隨,要不這時間還到不了呢」 家人聽了跟著稱頌了不得。 「好了,大家隨著師長一路辛苦下鄉。先進屋裡洗把臉,喝鐘茶歇歇腿再敘吧!」 師長夫人連忙招呼大家進屋洗臉憩息。 家人次是都隨著師長一伙都擁進門去。 惠芳她娘,師長夫人轉過身招呼侍立在旁的副官: 「戚副官,你們軍官們的房間,也都準備好了,我讓梁嫂她們引領大伙過去歇歇。」 二爺一面讓大嫂進去招呼師長,一面接手招呼戚副官等軍官: 「大嫂,你忙,你進去照顧大哥!這邊讓我來招呼就好了。」 又囑咐管家: 「梁嫂!我來為長官們引路,你去準備大所需要的飲食寢具!」 「二爺,都準備啦!待會看看,大伙安頓好還缺啥須啥?我再添上。」 梁嫂領著一眾家中長工佣僕在一旁應聲答允。 戚副官趕忙接著說: 「二叔快別操心,我們軍隊一向都自己都安排,您們也請進去陪師座吧!」 「是啊!你們乍來剛到的,我們總得提調一下。反正梁嫂她們都安排好了,就請梁嫂帶路進去歇歇了。大家自家人,請便嚕,那我也不客套,這就進去囉。」 算來李師長回來的時間挺巧合的,大女兒李惠芬前腳才離開家門,父親李荃英將軍就帶著一列人馬車隊前呼後擁地回到家中。 李惠芳是前一日由水路送走她二姐,她爹隔日陸路到家。她打從二姐回來,才逐漸得知外面的局勢,也才曉得二姐和她爹對立情形,不由暗中輕喚好險。心底裡也不由得佩服她二姊時間算得好。家在隔鄰的陳姚生則告訴她說,共產黨是真正地厲害,情報竟能深深打入國軍軍隊高層裡面,國軍領軍將領的行止動靜竟都能清楚掌握,否則李惠芬時間怎能拿捏得那麼準。 陳姚生事後向李惠芳分析:兩年未回到家門的李師長,竟然被李蕙芬估計出回到家中的時刻,乘先一步回來看望家人。如果她爹回來後,宣布她已背離家庭黨國投身紅色匪軍,相信她要回來就不可能這麼方便。鄉裡的和縣城裡的保安機構一定得聽命有所行動。 李師長的家鄉邸宅,是後來師長發達後,驟資擴地興建的,房屋庭院建地廣闊,周圍圍牆綿鄉里偌大一片土地,庭院裡面也仿古裝置布列出花園樓台亭閣,在他們鄉閭裡是絕無僅有的巨宅大院。 李師長精心擘劃如此一片園林宅地,原本希望能經常留連,能不時回鄉休養,與親人鄉長多事盤桓。無奈軍務纏身,脫身不得。而且國家情勢一日嚴酷於一日,種種兵爂戰亂,倭寇匪禍,此起彼落,無有間斷。使得他馬不停蹄地啣令南來北往,一直處於戎馬倥傯之中。算起來官邸亭園蓋好至今才輪到第二度回來享用,並且還是增建完工以來首次得瞻的全覽。 李師長是他們鄉里頭號有頭臉的人物,官居中央政府主席直屬軍要員。所以一回到家鄉,席不及暖,第二天起,地方上的各方人物及遠近友一得到消息立即陸陸續續前來拜訪問候;縣長、鄉長,嘗宿名流,稍有頭臉的都絡繹於途等著參拜晉見。 除此之外,夙重倫理傳承的師長更得循例率家人趕赴宗親祠堂上香祭祖拜告先人。 鄉里最尊員的中央要員李師長駕臨,祠堂主持連忙連夜召集宗祠長老及具名望的耆宿恭仰師長大駕光臨,並鄭重開啟大門恭迎師長焚香告祖祭祀。行禮如儀後,師座捧上早先準備好沈重奉獻。 直到兩日後,才得空與眾家人聚集廳堂相敘。李師長這次乘調防之際,抽空回來並不止只是歸鄉稍作歇息,主要還是為著與家往西遷移擘劃打算;戰局不利,日軍一路勢如破竹,照情勢看,不出多久,進會進逼到他家鄉。以致之故,不得不安排進行一家老小準備遷陡到大後方的事。 當天一早,跟太夫人問安後,就迫不及待地與師長夫人二叔等家人一道在廳堂上閒談計議搬遷到大後方等家事。言談之間,得知李惠芬竟然剛回來過,而且就在師長回到家中的前一天,才由四妹惠芳送走她的,師長一聽,頓時怒氣沖天,跟他太太怨斥: 「她是共產黨,你知道嗎?那個畜生準備活活地把她老子整垮氣死。」 對著下人吼道: 「把四妹給我叫過來!」 夫人勸師長息怒: 「怎麼突然生那麼大氣!自己女兒,叫她畜生。惠芬她也是一片孝心,才轉道趕回來看望祖母和我的。」 「來看你們!想得好哩,他們共產黨,無父無子無夫婦五倫。你知道他們是怎麼回事?他們是一杯水主義。男女關係、階級次序亂得不得了。她怎不是共產黨?我還是剛得到密告才曉得她加入共產黨,你們蹲在鄉裡,什麼都不曉得。」 嘆口氣,繼續說: 「我剿共剿了大半輩子,好生供養的女兒,竟然反過來跟我作對。講出去,成了大笑話,中央剿共軍師長自己親生女反了她老子成了共產黨。你曉得什麼?她們共產黨管你什麼親生爹娘,只要逮住機會,就趁機打入我們身邊來顛覆。你們看看多少大官將領都被親人密友出賣了,你們曉不曉得啊?外面成了什麼的樣世界?」 旁邊的人張口結舌,不好接腔。師長餘怒未息,又繼續漫空斥責: 「花錢送她到北京讀書,讀什麼書?不讀書罷了,竟然存心幹起背叛黨國的事,什麼不好做,竟然一心去做共產黨,鬼鬼祟祟的,書讀到哪裡去了?你們都瞎了眼啊?還當個什麼寶似的,把她照應得那個樣兒。」 李惠芳進得大堂聽得她父親在發怒罵人,故作不知似的,裝傻問她爹: 「爹啊,什麼事?一早就急著把叫我進來。」 「還一早,你這個二小姐,成天什麼心也不用 。我問你:是你把你二 姐送出去的嗎?」 「哎喲!嚇我一小跳。」四妹撫著胸口回答: 「還以為發生什麼事?原來是問二姐啊?她啊!我和娘怎麼勸都不肯留下來等爹回來,非 急著趕去昆明上學校報到。」 「報到?報個鬼到?她早已是共產黨了,你知不知道?還讀什麼書?她回來是要共我的產,革我的命。你們曉不曉得他們共產黨鄉鬥得多狠多毒啊,只有點錢、有點土地的人,都要被他們剝皮抽筋。」 「不會吧!二姊怎可能對爹不起?」 惠芳持寵撒驕,只有她敢辯駁她爹。 「哎呀!你這個丫頭,從不好好讀書,什麼也不知道,竟敢睜著眼胡講。」 師長望著寵愛的小女兒,兩年不見,已出落的亭亭玉立,脾氣頓時消了大半,沒那麼暴跳如雷。轉向她娘詢問: 「四妹,現在書讀得怎樣?」 「她啊!算了,不是個讀書的料,跟她姊姊沒得比,成天跟著隔壁的陳姚生在外頭野!」 「啊!怎麼這個樣子!」師長又板起面孔孔。 「你已是個十六歲的大姑娘。怎能這麼不檢點。」 「爹!聽娘說的,」 趕緊撤嬌辯白。 「女兒在家乖得很哩!每天幫梁嫂的忙,扶奶奶到花園散步,學校功課也都及格。娘啊!你們不要儘說我的不是呀!」 正講話間,佣人梁嫂悄悄走到師長太太旁邊輕聲耳語。 太太聽佣人說畢,轉向師長告知: 「梁嫂說戚副官有緊急事件要跟你報告。」 「叫他進來。」 「梁嫂,去把戚副官請進來。」 太太交代梁嫂。 等在門口的戚副官被請進客堂來。他一進來,立即對著師長,立正,貼緊雙足,並攏腳後跟,「跨」地一聲響,行舉手禮。 「報告師座!有緊急電報。」 「拿過來。」 師長拿過來一看,面色一變,吩咐副官。 「好了!快下去準備。」 副官立即敬禮,正轉身準備離去。 「過來!」師長又喚他回來命令道: 「叫張營長來,通令所有人員整裝待命。」。 「怎麼哪?什麼事啊?」 太太不知電報上說些什麼,竟然忽然要跟來的隊伍整裝待命。師長把電報交給她,急著吩咐: 「你要家人即刻準備,我就得上路。委員長已到武漢,明天就要我去報到見面,應是有機密指令傳達給我。」 說著站起催促: 「現在就準備去,中午就開拔上路。」 太太不由惋惜地嘆息: 「好不容易才剛回來,還沒坐穩,竟然趕著又要離開。」 「有什麼辦法,」師長回答。 「做了軍人,此身就屬於國家的。委員長命令一到,我得馬上動身過去。我原先是奉令到皖南接防,看來有變。」 「是過去抵禦日軍西進嗎?」 二爺插入啟問。 「應該不是,我們這次是祕密調防,要對付的是新四軍,我們奉令去接替他們防務的 。」 太太憂形於色地嘆息: 「唉!怎麼辦?打也打不完的仗。日本鬼子應付不完,又得對付共產黨。」 一 江 春 水 向 東 流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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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