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inceton University 普林斯頓大學校園一角

談中興大學的零元教授

楊義煌

看到鄉下老師，張教授，寫的部落格，http://blog.udn.com/mobile/yccsonar/40584932，零元教授只是各取所需的交易，談起最近中興大學公開徵求業師，開出的條件是零元鐘點費。引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批判，連教育部長都公開的點名反對，若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若中興大學徵求學有專精的義工，輔導學生在在學期間，就能學用合一，大概不會有人反對。兩者的不同，在前者用“業師”,後者用“義工”。孔夫子有教無類，但卻不是免費教學，還需自備束脩，既用了“師”,就是老師，所以學生要繳學費，老師需要有收入。尤其在大學，既稱“業師”,至少等同講師，不給鐘點費，是說不過去的。

或許有人會覺得奇怪了，既是沒錢的工作，有人要作嗎？事實上，很多人要作，尤其是國立大學。難道這些人吃飽沒事幹，答案是，絕對不是。這些人都是業界精英。只是大家的追求目的不同。有些人為了那個“兼任教授”的頭銜，有些人是為了接觸更多年輕人，作為公司徵才的管道.....反正有許多不同的理由。我也曾經在麻州大學兼任教授幾年，了解兼任教授的想法，錢的多少，真的不是兼任教授在乎的。那是大約二十年前的往事，我兼任一門電腦操作系統研究所的課，一學期授課45小時，期終考試三小時共領二千美金，去除三分之一繳稅，剩下的連開車來教書的油錢都不夠。

我的情況是自己畢業的母系，剛剛好那們課的教授，到他校去客座，系裡沒有這方面的教授，我當時在業界正好帶領一組操作系統的工程師們，既符合學經歷的要求，在系主任也是好友的要求下，無法拒絕。明明是州立大學，但是開出來的鐘點費卻很不合常理。想來教的卻又一大堆，大部分都有博士學位。只是專長不一定符合。中興大學只是把那象徵性的鐘點費也給免了而已。看來天下烏鴉一般黑。

這件事情還好發生在國立大學，若發生在私立大學，這所學校一定被臭罵為學店。跳到黃河也洗不清。百口莫辯。發生在國立大學，就知道制度出了問題。國立大學應該有合理的預算去聘用需要的教授(專任或兼任)，為何會訂出零元的鐘點費找兼任教授呢？其實每一個系規劃預算不是條列式的，預算就是攏統的一筆，系裡面要怎麼用，就怎麼用，只要合法的，就不會有問題。省下這些鐘點費，這些錢就可以用到其他的地方。若兼任教授不因錢而來，系裡省下這筆錢，可用在其他地方，豈不兩全其美。

經過了這次的紛紛擾擾，我想短期內大概沒有任何一所大學敢再公然的徵求零元業師，但是，桌面下的交易一定還存在零元業師，或許表面上會有鐘點費，但是會用明的暗的方式，希望業師把鐘點費捐出來。其實，這樣作更可惡。尤其是國立大學可能性特別的高。因為私立大學怕稍有差池，被打為學店，萬劫不復，代價太高，大概不敢嘗試。

問題是，大學的業師(兼任教授)重要嗎？若真的需要一流的業師，系主任大概不敢如此放肆的擺出這種態度，沒錢，你要的就來，你不要教，有別人會來。態度，這才是問題的中心。教育部長講得好，鐘點費應該是要給，若業師自己願意捐出來，那另當別論。至少把該作的樣子作到了。我自己當過兼任教授，也在業界當老闆二十年，其中的冷暖，如人飲水。我也相信只有極少數的兼任教授是為了錢去教的。問題是，若系主任以一付高傲的姿態來面對著兼任教授，合乎禮節嗎？合理嗎？但是這就是大學兼任教授的實際狀況。連美國也一樣。

好友張教授是美國名校塔夫大學的教授，前一陣子，他特別和我約定，希望我退休後到他的系所當專任業界教授。他們學校是美國一流大學，特別規劃有業界經驗的專家為特聘業界教授，沒有“終身教授”的限制，所有的待遇和終身教授一樣。當然還是有博士學位的要求，但不要求作研究和發表論文。這樣的規劃就是要消除學用之間的差距。跟據他的描述，學生對這些業界教授的評價相當高，原來的規劃為五年一期，現在為了讓這些教授留下來，現在五年的限制也取消了。所以業師其實是有其功能的。用台灣僵化的制度，幾乎不可能設置專任業師。

我自己十分嚮往退休後的日子，可以在大學裡把自己的經驗傳承給年輕的下一代。最理想的地方是台東。那是我的故鄉，若能夠在告老返鄉，還能夠在故鄉作育英才，老實說，不要錢我也心甘情願。我們常常會鼓勵老人，活到老學到老，其實，老了要傳承自己的經驗也等同重要。台積電董事長張忠模一向就鼓勵傳承，自己也在交大開課。我想中興大學徵業師的原意，大概就是要找這樣想傳承的老人來當義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