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聖節說鬼

楊義煌

當年從台灣到美國來時，就知道兩邊的文化會有差異，當時是八月底到達美國的，很快的就到了萬聖節，一位大陸來的訪問學者，因為他媽媽和王安是上海交大的同學，王安電腦提供他一輛車子，剛剛拿到了新車，急著要炫耀一下，萬聖節晚上，載著我開了三十五英里進波士頓的昆西市場去體驗一下美國的萬聖節。從小的想法鬼就是很可怕的，青面獠牙，面無血色眼睛呆癡，長髮披面，血盆大口，恐怖嚇人的畫面。 剛剛停好車子，就有一群鬼嬉嬉哈哈的迎面走來，一點也不可怕。進入昆西市場，裡面有大鬼，小鬼，男鬼，女鬼，連賣東西的店員都變成了鬼，好像全世界都成了鬼世界，只有我和朋友兩個是人。

這些鬼頻頻的問我們，你的化粧道具呢？還有店家隨手抓了畫筆要幫我們臉上塗抹一番，為了入境隨俗，也就任憑擺布。一下子，我們也變成了二個東方鬼。從來就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裝鬼，而且和一大群美國鬼玩在一起。不但讓我開了眼界，也玩得盡興。

美國萬聖節鼓勵小孩去鄰居討糖果的文化，所以萬聖節也是小孩子最期待的節日，在台灣，那一個小孩不怕鬼，大人拿鬼來嚇人，也嚇小孩。美國文化卻把恐佈的鬼愉樂化了，加上糖果的誘惑，鬼變成了可愛的東西。讓小孩去鄰居討糖果也有促進鄰居間的互動，有正面的意義。尤其是看小孩子討完糖果回家時迫不及待的先吃一顆糖果時的滿足樣子，誰會不喜歡萬聖節呢？

其實美國也是從班班血跡裡慢慢演變出這樣的萬聖節文化。二佰年前的美國，篤信鬼神，也相信巫婆會害人，麻州的Salem在歷史上就絞死幾位被指認為巫婆的無辜女人。是歷史上慘劇，當時的人就是如此的無知。今天的Salem就用萬聖節來追悼這些不幸的女人。一到萬聖節，Salem萬人空巷，提醒我們歷史上悲劇。這種事情當然不會再發生了，用恐佈的方式來過節，不如用愉快的心情來過。

小孩子從小在這種歡樂的鬼文化裡長大，對鬼也比較少一點害怕，多一點歡樂。從討糖果和給糖果的過程裡，也蘊藏著奉獻和分享的喜樂。家家戶戶都會早幾天開始準備糖果，糖果盡量要好，要多，鄰居的小孩明年才會再來。小孩要糖果的說法是，treat or trick,請吃糖，否則要開玩笑，既不乞求，亦不失童真。

一般來說，你想裝扮什么都可以，但是還是有一些禁忌，千萬不可以裝扮成黑人，那是患了美國黑白種族的禁忌。也盡量不要裝扮成猴子和猩猩，一樣是觸患了黑白禁忌，其他的就是不要扮裝慘案的受害者，一般都認為這樣作有污損受害者，宜慎重為之。我剛畢業在一家公司上班時，萬聖節許多同事都裝了鬼，當時正是黑人大法官提名碰上另一名法學院的黑人女教授指控他曾經性騷饒，公司的秘書就裝成那位指控的黑人女教授。公司同事抗議群起，那位女秘書差一點丟掉了工作。

台灣也有鬼節，中元普度，敬天畏神是優良習俗，但是中元節的文化，偏重在祭拜四方的好兄弟，缺少了小孩子的參與，尤其是鬼節時禁忌特別的多，不宜這樣，不宜那樣，諸事不宜，多了幾分負面的精神，少了正面的看法。習俗裡，農曆七月鬼門一開，到處都是鬼，而且是害人的鬼，若輕松一點，把鬼當成人，有好有壞，好鬼比較多，至少減少了恐佈的氣芬。比較起來，我還是以為美國的萬聖節文化有一些我們可以學習的地方。